一個是【欠】,欠工資,或者欠貨款,這件事其實跟電力局沒什麼關係,都是工程機關或者公司欠的,他們找直接僱主沒用,只有找電力局,電力局也不管,就只有掐著部長大人來的點兒來鬧了。
第二個是採購招標不透明,不乾淨,這部分的矛頭都指向了這個名為“南森電力技術”的公司,根據反映者所述,這個公司基本什麼都不生產,就是一個銷售公司,這邊要買開關了,他們就買來一批開關賣給電力局,要買線材了,就去找一批線材,價格高又暢銷。這讓本地其它企業生存堪憂,滇南本身市場就不大,貪婪的南森還不給他們留點肉渣,眼下不少企業效益都是在生死線上,沒法再與電力方面合作,只得走了這條混路。
與前兩個問題相比,第三個問題貌似就沒那麼重要了,一些偏遠一些或者小一些的地方,年年申請拉電網通電。這邊也給過承諾,但始終沒落實,他們忍不了了。當然還有一些建設到一半停工的,他們來反映也沒有結果,就混在這個隊伍裡了。
平心而論,第一個問題。不是問題,可以無視。
第二個問題,太過深邃,沒法解決,也可以無視。
第三個問題,在張逸夫眼裡方才是最大的問題,這是電力局的職責,電力局的責任。根據國家政策法規,應該你並且只有你才能做的事情。你為什麼沒做或做的這麼慢?他們如果有權力做自己早就做了,根本不用求你,都是政策擺在這裡,才只能求你,你從前給過承諾,卻不打算按時兌現?
誠然,滇南情況複雜,要保證一些偏僻地方通電。需要巨大的資金,巨大的努力。不少人要吃苦。
但這也是份內之事,怕吃苦,財政不好過,可以拖一拖,但不該這麼拖。
快七點,張逸夫才整理好這些意見。合上了小本子,再看看周圍,也沒剩下幾個人。
帶頭的人,見他真心誠意的記錄了這麼多,也真的很感謝他。這會兒已經送來了一瓶汽水,頗為誠懇地說道:“辛苦了,同志。”
張逸夫不知道作為部長秘書該怎麼回答,乾脆就接過汽水,用萬能回答吧:“為人民服務。”
“哈哈!”帶頭的人大笑道,“真不易啊,我們反映了很久,也去過薊京,但連電力部大門都沒進去……這次部長真的很理解我們,派你來記錄我們的事情。這對你們的管理而言,可能是再小不過的事情,但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啊!”
聽他說的這麼實在,張逸夫反倒心中慚愧。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冊子,張正誠是永遠不會看到的,張正誠估計也從沒打算看。
對領導來說,心裡有數就可以了。
不看,沒事兒,看了,才麻煩。
張逸夫一直躲著,不願出面,就是怕揹負這些人的信任,成為一名糊弄事的官員,聽你反映問題時和顏悅色信誓旦旦,轉頭就扔紙簍。
當你草根布衣,對此嗤之以鼻。
當你位高權重,唯有深藏心底。
又談了幾句,張逸夫這才算遣散了所有人,其他人都在飯店的宴席中,幾乎只有他,一個人站在月色下,路燈旁,別的都不想,只想使勁撓撓小腿上的蚊子包。
透過這麼長時間的交談,他也基本心裡有數了。
這些人,真的就是要反映問題求生存,沒有政界的人指使安排,如果是僱傭的搗亂分子的話,沒辦法說的這麼真切,這麼細,這麼樸實。
就算有人暗中指使,最多也就是南森的競爭對手們,也許南森壞了規矩犯了眾怒。
那些沆瀣的事情,張逸夫不沾,但那些停工拖延的專案,張逸夫卻一一記住了,這本身跟計劃處也是相關的,搞不好就是計劃處的工作怠慢了。
雖然我不能把這些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