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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漸漸離去,而錢萃玉依舊立在當地,動也不動。整個世界都好象在她面前暗了下來,但在那樣的暗色中,卻偏偏綻出一抹明光,誘人心動。
殷桑,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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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桑醒來時,天已徹底黑了,桌上一燈如豆,映著錢萃玉的臉,雙眸深深,正眨也不眨的看著他。見他醒了,便露出一個微笑道:“我們又熬過一次了。”
殷桑握住她的手,還未開口,錢萃玉已道:“餓不餓?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豆瓣魚和蒜爆兔片。”
見他不說話,她像個小女孩般將他拉起,嗔道:“我可不管,反正我做的,你一定得吃光!”說著將他按到桌邊,掀開盤上的蓋子,除了豆瓣魚和蒜爆兔片外,還有道清湯,色澤漂亮,香氣撲鼻,一見即知花了很多心思做。
殷桑笑笑:“把手伸出來。”
錢萃玉聞言,下意識的將手藏到身後,殷桑手臂一長,將她的手抓到面前,果然,十指紅腫,多處破皮。“天氣這麼冷,不要碰水,我醒來自會弄的。”他身上隨時備著藥物,當即取出個瓶子來。
一如很多天前,她為彈琴彈破了手,也是他,這樣低著頭,仔細的、溫柔的、一點點的為她上藥。
錢萃玉的眼睛溼潤了起來。殷桑幫她塗好藥膏,抬頭微笑道:“好了,吃飯吧。”
兩人坐下,夾的第一筷都給對方,筷子在半空交集,錢萃玉的眼淚就那樣猝不及防的滴了下來。殷桑伸手為她拭淚,接著一帶,將她摟入懷中。
一時間房內靜靜,誰也不說話。對殷桑來說,是自知命不久長,因此這相聚的時光就更珍貴,但對錢萃玉來說,卻是又苦又澀,笑在臉上,痛在心裡。
不知過了多久,錢萃玉輕喚道:“殷桑……”
“嗯?”
“如果有一天,別人把我抓了去,要你說出我的十個特徵才放了我,你能說的出來麼?”
殷桑失笑:“那太容易了吧?別說十個,百個我都說的出來。”
錢萃玉昂起臉道:“那你說說看啊。”
殷桑想也不想就答道:“你吃魚只吃魚尾,吃菜只吃菜葉,做菜不肯放糖,寫劍字不點刃字旁的那一點,喜歡給身邊的東西都起個詞牌名,心情不好就撕書砸花瓶,晨起第一件事是點香,第二件事是開窗,三日不握筆就難受……”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
錢萃玉道:“還差一個。”
殷桑將她額際的散發抿到耳後,柔聲道:“還有,你是個死心眼到底的人。喜歡一樣東西,就會喜歡一輩子。”
錢萃玉嘴唇微顫,忽的抱緊了他,喃喃道:“是啊,一輩子……喜歡了,就一輩子……可是,一輩子是多長呢?”
殷桑撫摸她的頭髮,嘆道:“無論如何,能與你相遇,已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沒什麼可再奢求的了……”
“殷桑,如果,我是說如果……”錢萃玉低聲道,“你忘了我,但看見一個吃魚只吃魚尾,吃菜只吃菜葉,做菜不肯放糖,寫劍字不點刃中的那一點,喜歡給身邊的東西都起個詞牌名,心情不好就撕書砸花瓶,晨起第一件事是點香,第二件事是開窗,三日不握筆就難受的女子時……會想起我麼?”
殷桑笑了笑:“傻瓜!”親暱的語音纏綿的收尾。他卻不知道,在錢萃玉的心中,已經做出了選擇——
無論如何,活著,總比死了好。
請原諒她如此怯懦,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