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我也是個日本人好嗎?」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她不想再跟「壞心的後母」說話了。
然後她轉身,向夏都的人抱怨道:「說好的樂團幹嘛變來變去。」黃主任遞上一袋酒,她順手拿了,進電梯,回自己的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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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過程比洪國榮事前所想的還久了一點,那夏都的總經理一直左躲右閃的,直到洪國榮說出「縛鎮長,縛縣長,也不予你的活動在海坪辦」時,他就識相了,不過,他加了但書,說是聯絡過後,日本方面有疑慮,要請模特兒公司的遠藤友子幫他們當監督,確定一切不會出錯,他們才肯答應。
這也沒什麼,重要的是要把這個恆春在地團給組起來,主唱、鼓手都有內定人選,鍵盤手也有腹案,不過還是得辦個公開徵選活動,讓阿嘉好好表現表現……另一方面,也順便看看能否找到更好的鍵盤手,以及還懸缺的吉他手與貝斯手。
鎮長也支援他的想法,公文很快象徵性的跑了跑,不久就會在鎮公所活動中心舉辦徵選活動,這個恆春在地的樂團,即將要誕生了。
海角七號 活動中心(1)
從車禍之後過了這幾天,茂伯的腳似乎好點了,之前總要阿嘉扶他出門,今天阿嘉來時,他已經自己走出來,坐在門外長凳上,端著他那把月琴調著音。
茂伯照慣例數落他遲到,然後說:「今仔日路線你自己排,我才來看會使否。」當阿嘉開始排列信件時,茂伯調好音,一邊彈起月琴,一邊哼起了日文的〈野玫瑰〉,阿嘉聽著——雖然日文他聽不懂,但是〈野玫瑰〉的旋律可是小學就學過的,熟悉得很——也不禁跟著哼唱了起來。那茂伯也有趣,見他跟著哼,彈得更賣力了,一老一少就這樣一邊哼唱、一邊排信,一邊相視而笑。
啊,好難得,熟悉的開心感覺。阿嘉一路上都一直哼著〈野玫瑰〉,送著送著,繞到了他平時看海解悶的海邊,難得心情好,夕陽如此燦爛,到海邊坐坐吧。
但不知怎的,心情反而抹上一絲沉重……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先回去吧,他把送剩的信又塞進郵局綠色揹包。
做壞事就是這麼回事,一開始,阿嘉還有點罪惡感,但是第一天起了個頭,第二天就想:「反正送不完的信沒增加多少,明天再努力點送完就好。」於是又累積了下來,到第三天,又想著:「送到五點鐘就盡到上班的義務了,不會每天信都這麼多的。」又拖了下去,多過幾天,連罪惡感都麻木了,忘了送信是郵差的天職,揹包塞滿了以後,索性找了一隻大紙箱,把信倒進裡頭去,之後,看不見信,也就忘記了它們的存在。
阿嘉一回家,就慣性的把綠揹包內的信全倒進大紙箱裡,正準備往床上去,卻看到床前有個吉他套。
上頭有洪國榮的字跡,說晚上鎮公所活動中心會舉辦徵選大會,要他帶著這把電吉他準時參賽。
阿嘉愣住了。
他一時情緒混亂,他已經摔掉舊的吉他,又硬生生出現新的一把在他面前,這已經夠刺眼了,更糟的是那還是洪國榮送的,本來他應該馬上把它從二樓摔出去,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他也不明白為什麼。
身體裡,湧起一股強烈的悸動,那並不是憤怒,但阿嘉只能把它解釋成憤怒,他拒絕承認自己潛意識裡,渴望音樂的甘霖,尤其是甘霖竟是來自敵人的施捨,於是他給了自己一個藉口。
對,我懂了,在這邊把吉他摔了沒有意義,要摔,就要摔在洪國榮面前,他心想,背起電吉他,騎上機車,等會兒見到洪國榮,就把吉他還給他,要是他不收回去,就當著全鎮把它摔了,阿嘉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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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藤友子昨晚氣得把那一整瓶「馬拉桑」都喝光,結果是早上因宿醉而頭痛欲裂,好在鎮公所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