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的衣衫。
愚忠?
不,不是。
不是的!
因為她記得那次水患,祖父應對及時且策略得當,受災的人無一逃荒,所有的人都得到妥善的安置。
她也記得,陰山一戰後,元貞帝大罵白家兒郎是孬種,可她看到的卻是,如果父兄沒有率軍出征,邊境五城必定哀鴻遍野。
她更記得,他們一家正陽門前請徵,全城百姓跪幫求,他們一行扶棺出征,滿城百姓跪地相送。
難道這是祖父的愚忠換來的麼?
祖父是她所知曉的,唯一一個並不需要沽名釣譽,也不特意經營名聲,卻受萬人敬仰的人。
世人提一聲老丞相,誰不露出敬佩的神色,便是打家劫舍的匪寇、窮兇惡極的罪徒,在聽到祖父的名號時,都會肅然起敬。
可後來,祖父失去兒孫,被逼退避權力中樞,因為沒有他兢兢業業為百姓民生操勞,多少百姓失去生存下去的希望……
思及此處。
白明微神色堅毅:“所謂的世間安好,不過是有人在負重前行。我祖父忠的不是君,而是養育他的這片山河故土。”
“祖父一直以來對我們的教育都是,這世上總要有人犧牲,總要有人付出,為何不能是我們?”
說這話的時候,白明微的神色是那樣稀鬆平常,好像是她為家國百姓做的所有事情,就如吃飯喝水那般理所當然。
她不覺得祖父愚忠,因為她理解祖父。
公孫先生像是有些無地自容,慢慢落座於椅子上。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搖搖頭:“值得嗎?”
值得嗎?
與其說在問白明微,倒不如說更像是在問自己。
值得嗎?
白明微也不知道,這件事究竟值不值得。
但是她清楚,這值不值得的背後,有著很沉重擔子。
儘管歷盡艱辛,但她從未有一刻後悔挑起這副擔子。
白明微倒了盞茶,捧到公孫先生面前:“先生大才,年少揚名,名聲響動九州大陸。”
“元貞帝登基後,曾聽從祖父的建議請先生入朝為官,而先生連拒絕都沒有,直接杳無音訊,遍尋不到。”
“若非蓮城相遇,明微都不知先生竟隱居蓮城。依先生的才智,若是不偏隱於邊城之地,必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當然,這是個人意願,我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說先生隱居保全自己,眼睜睜看著無數百姓受苦受難。”
頓了頓,白明微目光倏然銳利:
“但是先生,您不能覺得祖父愚忠,更不能替祖父說他這些年的嘔心瀝血是否值得。”
“因為,先生您也是祖父護住了多年的一名百姓。若是沒有祖父,東陵早已千瘡百孔,國之不國,家不成家,人不是人。”
“若是沒有祖父,先生怎能偏安一隅多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