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禁睜了眸。
“爰姑。”我笑著看她,神色平靜,沒有一絲驚訝。
看來我扔在“楚王”案上的錦囊,那人已經看到了。
於是不待爰姑開口,我已一笑起身,隨手拉了拉微皺的長衫,輕聲道:“爰姑帶路吧。”
片刻後,爰姑已領著我到了在這座行宮可稱得上是一處角落的地方。說是角落,不僅僅是因為它挨近宮牆,更因為眼前的小樓淡雅樸素得與宮裡其他的建築大相徑庭,彷彿是一處早被遺棄的旮旯。
這是一個獨立的院落,有著尋常人家的門扉木籬,有著普通但絕不落俗的花草。樓兩層,青色的簷,雪白的壁,每個視窗都飄曳著淡綠色的窗紗,臺階石造,樓階木製。院裡很安靜,安靜得只聽見爰姑和我上樓時踩在木板樓梯上的“噔噔”聲響。
房門開著,爰姑拉著我進去坐下,給我倒了一杯茶後,她轉身步入了重重懸掛的帷帳之後。
帷帳飄動,她進去後,屋內就再沒了聲響。片刻後,有人撩了帷帳出來,卻不再是爰姑,而是一個身著寶藍錦袍的貴公子。
來人容貌並不陌生,和我見了十八年的那張俊臉相似七分,只是無顏眉眼間的宛轉風流,在眼前這人的臉上轉變成了冷酷和疏離。
縱使神色本就漠然,但他看見我時,還是慢慢地笑了。他的眼神很純粹,笑起來時,鳳眸裡隱隱流動著清澈似水的波紋,能讓人一眼看穿他心底此時的歡喜。
我站起身,微微一笑,道:“我該稱呼你什麼?楚公子?還是荊俠?”
“聶荊!”他輕笑,上前拉著我的手,開口說話時嗓音依然淡淡,“走吧,父王在裡面等你。”
我輕輕地把手掙脫開,揚了眉笑:“請楚公子引路。”
他愣著望了我片刻,臉上笑容漸漸淡下,嘆了口氣,道:“我是無心騙你的。”
我點點頭,笑容依舊:“我知道。我不怪你。”
他不說話了,轉身再次撩開了青色帷帳。我站在原地思了片刻,腳步一抬,跟隨他身後入內。
帷帳八層,進入到最裡面時,白天的日光已被滿室的燭光所代替。
室裡清香陣陣,桌上、案上、茶几上處處擺著青瓷花瓶,裡面養著花開正盛的臘梅花枝。看上去很簡單的書房,看上去很清爽的佈置,還有一個看上去似是行動不便、背對著我坐在楠木輪椅上、黑衣金冠的男子。
爰姑正站在那黑衣男子身旁,見我進來後,她忍不住低了眸,臉色微微一紅,伸手推了那輪椅轉向我,口中輕聲道:“桓,公主來了。”
轉身過來的男子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上前揖手,道:“夷光見過桓公。”
眼前的男子,也有細長迷人的鳳眸,也有俊美無度的容顏,唯一與無顏和聶荊不同的,只是歲月滄桑在他那白皙得略顯病態的肌膚上留下的細緻紋路。
他望著我,臉上笑意溫和優雅,徹黑似夜的眸光藏在深深的睫影下,顯出波瀾不興的淡定從容。但仔細望幾眼,我這才驚然發現,由那深邃而又悠遠的眸底裡透出來的,不是凌厲威嚴的霸氣,而是略帶淡漠清冷的悲苦。
“無須多禮。夷光公主可以坐下說話。”他輕聲一笑,嗓音輕滑似水,柔軟如風,聽入耳中時,自有讓人沉迷的誘惑。
我也不答,只定睛看著他指間握著的錦囊,笑道:“桓公看過我的字條了?”
桓公輕凝了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