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早死,生父王、王叔、姑姑夷長。白氏為後時,想必那時的祖父年也過不惑了吧。看豪姬痴狂的模樣,我信祖父和她當日一定有情,有情卻舍而求白氏,當真是負心這麼簡單麼?還是,因為那天下為之傾絕的獨孤家族氣焰太過張揚難控……
我想得入神,倒茶給無顏時,一時不慎,茶水溢位溼書案。
無顏握住我的手,皺了眉,氣得笑:“喂!你又在想什麼?我繪好的陣圖全被你的茶給毀了。”
我趕緊放下茶壺,捲袖擦擦,滿臉歉意。
無顏嘆氣。
白朗望著我發笑。
“偃月陣圖?”我垂眸盯著案上的卷帛,看了一會,忽地心念一動,忙道,“侯爺彆氣,我再給你繪一張好了。”
“算了,繪好也無用,不得其根本,怕是沒人看出其中的奧妙,”無顏咳咳嗓子,不再理我,扭過頭去看白朗,“景姑浮的鬼馬騎兵到哪了?”
“已過第四道防線,正被第五批阻截軍隊纏著。”
“前四道死傷多不多?”
白朗斟酌一下,答:“不多。侯爺您下令許圍許堵許困許拖不許真刀實槍地戰,就是打,也是虛晃,打不過便逃,所以將士傷亡極少。倒是景姑浮,被磨得脾氣火爆,跳腳喊娘,可惜卻也無用。”
我聽著覺得好笑,想想景姑浮被纏得緩慢前進的焦躁心情便忍不住彎唇。
碰上無顏,任你是天上神仙,地下閻羅,再有本領再厲害,還是照樣被算計得一籌莫展。
心中莫名地覺得驕傲,我舒口氣,揚了揚頭。
無顏抬眸看我,微微一笑,不語。
帳簾大開,冷風夾著溼潤的雨氣撲入,吹拂茶盞上的蒸騰熱氣,滿帳溢繞起幽幽茶香。我伏案細細繪著陣圖,無顏站在一邊靜靜地看。
白朗望著帳外大雨,踟躇:“這雨如此大,今日未時當真要開戰?”
無顏斜眸,笑:“怎麼,你不願打頭陣?”
白朗神色遲疑,唇邊笑意有些僵:“侯爺要末將打頭陣,末將本喜不自勝、義無反顧。可……要我故意敗逃他湑君……末將的確心有不甘。”
無顏點頭,話語淡淡:“你既不願,我也不勉強。再派他人去即可。你回金城,從此照顧王上。”
“侯爺!”白朗起身,臉紅,“末將戰!”
無顏看著他。
白朗咬牙:“我殺他百人再佯敗。”
“我只給你兩千騎士。”
“就算單身過漢水,末將也能殺他百人。”
無顏笑了:“想殺人?不急,今夜子時我讓你殺痛快。午後之戰,敗要有敗的架勢,打一場戰小贏還不容易?小贏之後呢,氣是出了,卻沒了大局。佯敗也要有佯敗的模樣,你白將軍英勇無匹,一口氣殺他百人你過了癮,別人卻當你是惡魔,到時你就算逃得再遠,再落魄,怕也沒有一個梁軍敢追來漢水這邊了。”
我擱下手中的筆,吹吹錦書,拿過茶杯喝口茶,問他:“為何要引梁軍過河?”
無顏側眸看帳外雨簾,默了一會,方道:“蒙牧已帶五千禁衛精銳佔據漢水之上。十萬袋沙石堵住上游水流,所以……”
“所以今春雖大雨,漢水水汛卻遲遲不至。”白朗眸色一動,恍悟。
無顏笑,微微斂眸:“非遲。未到時候而已。”
白朗大喜,揖手請命:“末將戰。戰敗而逃,勢必引他梁軍過漢水!”
無顏想了想,補充道:“雨水既大,必溼盔甲而重負荷。逃回時,切記命全軍解盔甲,輕騎馳回方能有雷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