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力掙扎在陡然而至的攏天劍芒之下。對殺半日,那網劍光最終匯成了一道肅殺白練,在孩子側身逃避時,狠狠劈入了他的後背。
孩子應劍而倒,黑衣人長腿一踢,將他踢入了滾滾長河。殷紅的血跡漩渦般渲染著青色的湖水,黑衣人在青石上靜默片刻,轉身飛離。
他離開的時候,絕壁大樹間飄出一抹淡淡的煙影,不慌不忙地追隨其後。
晉襄冷冷一笑,手指輕輕揉撫著夷長的長髮,將她摟入懷中,安慰道:“別擔心,我沒事。”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奔流不息的淶水,嘴角微抿時,眉宇間閃過一絲決絕的孤寡。
能活下來,便是我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若不能活下來――
晉襄閉上雙眼,心底哀嘆:強晉建於他手,亦將毀於他手。
他緊了手臂,死死勒住了懷中夷長嬌柔的腰肢。
江水冰寒得刺骨,晉穆初掉入河中的微弱知覺被這樣的冰寒激得七零八散。背後的痛帶著要命的狠毒,卻在江水的浸泡下漸漸讓他麻木。他抱著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孤枝,瘦弱單薄的身軀在水上慢慢飄浮,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昏迷時生命一絲絲流逝,不知歲月。
清醒時,他咬著牙,努力睜眼望著前方的茫茫水天,試圖從絕境中尋得一絲衝破黑暗的光縫所在。
風起潮湧,他被一波波的水浪無情拍打,幾度虛弱疲憊得再也不願堅持時,欲放棄的剎那他卻似在昏瞑視線中望到了一雙溫柔堅定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的水意靈動能語,對他說著:孩子,撐住。
“孃親……”他低低嘶啞地喊,心底卻猛然勃發出生的慾望。孃親不明不白的死去是他心中從小的桎梏,他活在深宮幽暗處,青苔般生存,無人關心,受盡冷眼。父王的愛和心似乎全在那女人和她的孩子身上,而他,生命微弱卑賤得還不若太掖池旁的一樹垂柳,是夏盛還是冬敗,沒人知曉,沒人在意。
當真是天命如此麼?可又憑什麼是他晉穆?
他慘烈一笑,狠狠搖頭,使勁抬起頭望向遠方,見到那墨沉天色間稀疏的燈火時,他倏然撥出口氣。
天命人為。偏要我死,我便偏要活!
蒼天縱絕,能耐我晉穆何?!
他抓緊浮木,一股絕然的鬥志和信念似火般燃燒著他整個胸膛,他不知怎樣有力氣發出駭人的嘶聲厲喊低嘯江面,他不知怎樣有力氣支援著直到那漁船緩慢地靠近。他只知道,當他的身軀似撕裂般痛得發抖時,有雙同樣幼小的胳膊自江中將他拉起,抱入了懷中。
他真正昏死過去時,卻是他得救的瞬間
艙壁清寥,一塌一桌數盞燈火。
“爹爹,他怎樣了?”一個十一二歲的藍衣少年站在塌旁,看了看臥在榻上那個他剛自江裡撈出來的白衣小子。他的背部被人劃了那麼深那麼長的一劍,呼吸已微弱得幾乎已不存在,彷彿一不小心,他便魂飛魄散了。
坐在輪椅中的男子有著和藍衣少年同樣俊美絕世的五官,不同於少年臉上的純淨稚嫩,他的面容淡漠清徐,細長的鳳眸間散著淡淡的寒意、深深的愁苦。
“還死不了,”男子放開晉穆的手腕,吩咐道,“荊兒,去拿你師伯的清玉藥丸來。”
聶荊轉身自壁櫥裡找出藥瓶,不待男子再開口,便倒出一粒藥丸喂入晉穆口中,又端來一盅溫水,喂與晉穆。
男子伸手在晉穆腰間捏了捏,忽而指間一頓,抽手時,掌心已多出塊金玉令牌。
“晉-穆?”男子低語,長長的睫毛下眼波盪如瀲灩水色。他沉吟片刻,凝望著晉穆的面容,驀地冷笑開:“好狠的晉襄!好可憐的樓喬。”
“爹爹認識他?”聶荊奇道。
男子不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