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白屈著指頭給他數了一遍:“蓮子、八角、乾梅花、滷鹽、糖、山參、冬藥芹。”
殷無書臉都聽綠了:“……”
不過他綠了一會兒,還是捏起勺柄將剩下的一一舀著吃了。
“一旦習慣了,還挺有滋味。”殷無書苦中作樂似的自我安慰了一句,而後他便用勺戳開最後一顆元宵糯白的皮,透過開口在快要流出來的餡兒裡磨了磨勺面。
“小白。”殷無書冷不丁開口喊了一聲。
謝白下意識“啊?”地發出了一聲疑問。
結果就在他張口的瞬間,殷無書以奇快地速度用勺子點了一下他的舌尖,而後笑著把碗裡被他戳破的最後一隻元宵舀出來吃了下去,道:“不能吃沒關係,可以嚐個味。”
謝白整個舌尖都不好了:“……”
其實不論是夢裡的謝白,還是當初的謝白,都能感覺到那時候殷無書真的很慣著他,明知道是整他的元宵,他最後依舊一點兒不剩地吃了個乾淨。
殷無書收了碗盅便帶著謝白出了門。
每年元宵民間都有熱鬧至極的燈會,殷無書怕謝白常年不與外人接觸會悶,便尤其喜歡挑這種時候帶謝白去逛市井小街、燈會集場。
他們所住的那帶緊挨著江南,街巷縱橫交錯,隨河蜿蜒,很容易迷路。
殷無書領著謝白走到東邊的燈會長街時,看到街裡熙熙攘攘、往來不斷的人,“嘖”地感嘆了一聲。
見他停下步子,走在他身後落了小半步的謝白也跟著停下,轉頭問他:“怎麼不進去?”
殷無書一臉犯愁地看了眼謝白,又看了眼烏壓壓的人頭,道:“在這種地方兩個圈一轉,你就該丟了。”
謝白:“……”
殷無書見他臉又癱了,“哎”地嘆了口氣,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衝謝白伸出一根小拇指,道:“這樣吧,老規矩,借根手指給你牽著。”
謝白麵無表情:“十五年前的老規矩。”
殷無書“嘖”了一聲,反駁道:“怎麼是十五年前?你從五歲這麼牽到了八歲。”
謝白一臉“好,你不要臉你說了算”的表情看著他。
“不好意思只牽一根?”殷無書舉著小拇指在謝白麵前晃了晃,見謝白沒有絲毫改主意的樣子,便一臉遺憾地收回了手指。
他繼續抬步朝街裡走,燈火惶惶映在他眸子裡,亮成了一片。
謝白跟了沒幾步,突然看到殷無書的手又伸了過來,手掌朝上,五指鬆鬆曲著,因為沒併攏的緣故,每根手指之間都空著有點兒間隙。只是他腳步未停,甚至沒有偏頭看謝白一眼,神色如常,整個動作就像一個漫不經心的邀請。
謝白被這舉動弄得一愣,垂在身側的左手手指在寬大的袖口下下意識動了兩下。他抬頭看了眼殷無書的臉,又垂下目光看著殷無書伸出的右手,抿著嘴唇一直沒有說話。
略微遲疑了片刻後,他終於抬起左手,放在了殷無書的掌心。
殷無書極其自然地將五指插·進謝白手指的間隙裡,以相扣的姿勢將謝白拉進街裡。
在沒入嬉鬧人聲的瞬間,謝白聽見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地說了一句:“這樣要是還能丟,我就真拿你沒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