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你媽媽做的溏心蛋可是出了名……”那八年前幾乎每天都會說去的對話,此刻的母親條件反射的說出了一半猛然矗立不動。連自己手中的油鍋都被徹底的遺忘,那原本拿手的溏心蛋終於成為了熟透的荷包蛋……
媽媽比平時弄得花了更多的時間,大概因為自己已退休,不用再忙著趕上班?大概因為許哲已不再是小孩,不用趕著上學?
大概因為八年沒有如此的弄過,生疏了許多?
反正當媽媽端著熟悉的飯菜上桌子時,許哲差不多又睡了一覺。
“來,快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坐在了對面的位置上,媽媽微笑的將菜盤子向自己推了推。
正視著面前的女人,許哲終於知道,歲月這混蛋在這慈祥的母親身上做了什麼。眼角已無法掩飾的魚尾紋,額頭上如用刀刻出來的抬頭紋。原本明亮的雙眼,現在也架起了厚厚如啤酒瓶底的老花眼鏡。
媽媽老了,這八年來她老的好快,許哲能感受到他體內的靈比常人散發的要更多。只有愛哭,悲傷的人才會這樣,靈會不自覺的伴隨著淚水流出身體。
“多吃蛋,不要再吃什麼鹹菜了,傷身體。媽媽也不年輕了……”再自然不過的將雞蛋的盤子又推回了母親的面前,還是和從前同樣的語氣,還是和從前一樣的溫柔。許哲不是要刻意的模仿,而是在這樣的場合,面對這樣的人,只有這樣的話最為合適。
也是在這一聲“媽媽”的呼喚後,一滴晶瑩的液體滴落進了母親面前的稀飯中。
“是我的小哲……真的是我的小哲回家了……我一直以為我在做夢……我一直以為我是不是瘋了……整整八年了……我等了好久,等你回家,我的孩子。”無法再壓抑那壓抑了八年的思念,一位母親的願望到底是什麼?金錢,虛榮,權位?不,真正的母親只需要孩子那一聲媽媽的呼喚,即便為此死去,也不是什麼荒唐的事情。這是一種愚蠢的行為,特別是在看透三界的人眼中,母子的關係其實不過是一種天安排好的延續規律。上輩子有錯的靈魂,這輩子便會成為女人,用生育的痛,教育的苦,來加以懲罰。卻不知道這樣的懲罰,只會鍛煉出一位位遠比男人更堅強的女性。
可女人又是那麼的脆弱,同樣可以因為孩子的一聲呼喚神經崩潰。
“抱歉,一直沒有打電話回來,我這八年都非常的忙。”許哲則沒有想象的激動,大概在他的眼中,面前哭泣的女人只是生物學上的母親,而本質上,和自己的靈魂沒有任何的聯絡。自然的沿著碗角一點一點吃麵上的稀飯,味道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好,媽媽的手藝一點沒有生疏。
“沒有關係,只要回來了就好。看看我們家的小哲,長高了也長帥了。”揮動的老邁的雙手,用掌心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那一直沒有消失的笑容是這八年來,母親笑的最多的一次。
“爸爸呢?上班去了嗎?”許哲自然提起了另一個熟悉的人,想想他的模樣應該也改變了許多。
“不要再提他。”媽媽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眼神中流露出的恨,“就是他……就是他硬要將你送進了瘋人院!不管我如何的勸阻,可他就是不肯聽我說一句。在你從瘋人院失蹤之後,我已經和他離婚了。”
“也不能怪他,誰叫我總是說爺爺的靈魂趴在他肩膀上的話……”許哲從沒有怪過自己的家人,如果一切都是天安排的劇本,那麼父母也不過是被混蛋天利用的工具而已。
“別說這些了,回來就好,我們吃飯。”母親一刻也不願意談起不開心的東西,吃起了混合著自己淚水的稀飯。
整整昏迷了兩天,許哲也是餓的厲害,連吃了兩大碗才算飽了,靠在已有些鬆垮的沙發上撥通了耗子的電話。
“不管你是誰……我還在昏睡裡,過半小時回你。”話筒中,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