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漓塵無奈接過藥丸吞下,或許人都是這樣,經歷得多,反而能夠淡然。粉衣女子整日的謾罵不停,從一開始她每一句話都能激起心中的波瀾震撼,可到現在,他似乎已經麻木了。
那謾罵句句在理卻也句句犀利,屢屢刺得他心中鮮血淋漓,卻又不得不承認,痛過之後,他竟有絲絲的解脫。
他做錯了事,造成如今無以轉圜的結果,他希望瓏月能責怪他甚至恨他,而不是寬容的為他安排好一切讓他離開,卻永不原諒。
“你,從今日起每日的飯食由我定量,如若一月之期將至的時候,你還是瘦得這副乾屍模樣,勾不起我的興趣來,那很抱歉,我也只能讓你死了也不能委屈了我自己。”
煉獄後,大現朝陽 。。
宮漓塵如嚼蠟一般吃下所有的東西,心已經痛得麻木了,如果瓏月能醒來,能如昔日一般仍舊言笑晏晏,他做什麼都可以。如果痛著可以不經受失去,他甘願痛一輩子。
日復一日,粉衣女子並不在王府居住,卻誰也探不到她住在什麼地方,只是每天清晨入府進夜便歸。一天天數著日子,粉衣女子看向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輕挑,時不時提醒著他,一個月……其實並不漫長。
然,當宮漓塵已經不願再去看日出日落,不再算著日子時辰的時候,粉衣女子卻沒有在清晨出現,以至於等到了晌午還不見人影,瓏月……卻醒了。
……
身後的傷已經結痂長肉,不用再趴著,卻是被陣陣又癢又痛從黑暗中拽向光明,這一夜她似乎睡得極沉,似有要睡到天荒地老的勢頭了。
屋內的光應該很刺眼,遠沒有那片沉睡中的黑暗那麼安逸,而身體的感覺漸漸清晰,傷並沒有多痛,只是四肢各處如散了架一般,軟的沒有骨頭。
很累,身體每一處都透著乏力,累的還是很想繼續睡下去,可是,睡下去並不代表著就可以永遠不去面對。
她還有那麼多事沒做完,又怎麼想著安逸了呢?等等……
記憶漸漸甦醒對接,她睡過去之前……是被宮漓塵打了啊,而且打的是……
朦朦朧朧睜開眼,不知為什麼,看到那一抹淺藍,卻並不覺得意外。似乎這一抹藍也在她的夢中陪伴過她,不記得夢中有什麼,卻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一直在身邊。
他倚靠在床稜上,輕輕閉著眼,似乎是累極了,眼底一抹深深的陰影,比她睡著之時疲憊了太多。那本算是挺合體的衣衫,明顯寬闊了幾分,鬆垮垮掛在肩上,單薄得令人心驚。
不對,她到底睡了多久?
手指微動,卻不想是牽著宮漓塵的手,見他猛地睜開眼,瓏月甚至有些驚恐向後蹭了蹭,宮漓塵眼眸中的光芒,很嚇人。
她形容不出那目光中究竟飽含了多少東西,難以置信,震驚,狂喜,無措,疲憊,委屈,或許還有……恨……
“……月……?”宮漓塵的聲音顫抖且不那麼確定。
瓏月有些呆愣看著宮漓塵,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是……?
猛地被撲過來的宮漓塵抱了個滿懷,那如飛蛾撲火一般的力氣,如溺水之人抱緊浮木一般的堅定,明明兩人已經走到了盡頭,卻為何在她一覺醒來……似乎是噩夢結束了?
而瓏月這才發現,自己也瘦了,兩副骨頭抱在一起咯的生生的疼,這不是夢,雖然她不知道之前那個夢到底有多長。
“不是讓你走麼?”瓏月的聲音沙啞響起,卻在同一時間,宮漓塵的手臂瞬間收緊,幾乎要勒斷她的腰。
“……不走。”宮漓塵久久才憋出這兩個字,將瓏月鬆開些,直直對著她的目光,咬了咬牙,“我若走了,你便不恨?”
瓏月輕輕嘆了口氣,“漓塵,不管說多少遍,我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