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已經走了,只怕是不能回頭了。皇后有母家,生了皇子自是偏不到哪裡去,可自己呢?不過是個庶妃,皇上現在到還稀罕著,過幾日再進了新人只怕連我怎麼樣子都忘了。
惠怡艱難地動了動身。
想著怎麼引了皇上是正事,只是,那些礙人的娼婦們也不能不除了。
惠怡撫了撫自個兒的肚皮。
孩子,你一定要是個皇兒才好,額娘還指望著你呢。
人,終究是為強大而心狠還是本身便是心狠的角色?我們不得而知,可面對抉擇與壓迫,卻往往在順間爆發了狠勁。不是對自己狠,便是對他人狠。其實沒什麼不同,都是自然防禦罷了,結局都是一樣的血跡斑斑。
宮裡長春宮的一紙“情書”並沒能使鑾駕早歸數日。
康熙九年閏二月初一,長春宮庶妃再多挺了兩日後誕下皇子承慶。
初三,聖駕由南苑起程回宮。在京城外見道旁枯骨,惻然可憫,忙著使臣掩埋善後,長春宮的小阿哥自然是不曾得了多少注目。
三月初三,久經打壓的沉伏許久的安親王嶽樂為修玉牒總裁官。
寧芳盯著小三面前的一本受封摺子:“徐元文,是什麼人?”
去年,徐元文任陝西鄉試主考,注意選拔人才,被錄取的多是政治上無所攀援、出身下層或地主人士,很是鼓舞了陝西當地的勤學之風。此人在先帝時便得先帝喜愛,學問不錯,也知曉用人。我便提他來任國子監祭酒,充任經筵講官,好好整頓整頓學風。”
“祭酒,那就是校長了。嗯,看來是個教育家。”
“教育家?”玄燁把這個新詞咀嚼了幾次,“也不全是,你不知道,此人用人多為漢人,自己是進士出身,其兄弟徐乾學、徐秉義都是進士,一門三進士,在漢人裡很有些名望。把他提進國子監,一是可以正正學風,培養些可用人才,二也是給南部的漢族學子們一個標牌,我大清是可以重用有才之士的。”
“哦——我明白了,你這是以他人之矛擊他人之盾,也就是政治課上講的化主要矛盾為人民內部矛盾,屬於權術。”
被她這麼一說,玄燁也是一樂,以筆竿子點了點她的額頭:“就你的鬼詞多。”
“呵呵,哎哎,我來是給你送東西的。”寧芳半趴在案上,踢著他的腿。
“哦?我遲到的生日禮物嗎?”
“對呀對呀。”
“你還好意思說?”玄燁放下了筆,吹了吹墨跡。這都四月了。”
“呵呵,有什麼關係嘛,呵呵,重要的是心意。”寧芳趕著他的屁股把龍座讓出半邊,“我也想早送的,可不是沒做好嘛。”撇了撇嘴尖,“我沒想到這東西這麼難弄,看著造辦處的小強同志鼓弄著一會便成了形,可我總弄不好。”
玄燁也不同他計較:“拿出來吧,神神秘秘的,把自己關在造辦處的小間子裡熱了一兩個月,也不怕不值得。”
“喂,你別打擊我積極性嘛,人家這又是為誰忙活呀。不想要算了。”
一見她要起身,玄燁忙把人摟抱住:“好好好,我的錯,主子,給奴才看看吧,看您賞奴才什麼?”
這小子從小便喜歡膩著她,被這麼抱著寧芳也沒覺得如何,反而是比當初小身板小體形舒服多了,現在合乎力學原理嘛。至於玄燁,現成的豆腐怎麼可能不吃,湊著頭把呼吸聚在她頸間:“看看,快呀。”
頸間的呼吸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寧芳把拉了一下脖子也就由著他了,慢慢把背後的東西取了出來。
玄燁一看,在寧芳左右手上各是一隻陶瓷杯子,樸實得很,那形狀如同荷蘭進來的咖啡杯,不要說雕工嵌意,就是多一句話也沒有,只是白色的釉身上各畫著一隻似雞非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