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小堂姑對於在學校當眾洗頭髮這個事情是沒有什麼感覺的;被大堂姑這麼一訓斥,深深地刺激了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悶悶不樂的。
又是一個學期結束了,鬱風照例捧回了一張“三好生”獎狀。鬱風所在班級那唯一的一張“三好生”獎狀已經被鬱風壟斷了。
這一學期,除了獎狀外,破天荒地有了獎品:一包蝨子藥(估計是學校賣剩下來的)。
貼上這一張獎狀後,那一堵牆合適的位置就滿了。
躊躇滿志的鬱風,忽然間,有了一個主意,將這張獎狀貼到了另外一堵牆上。這個位置將一直空在那兒,時刻提醒自己:還缺少一張“三好生”獎狀。
村東頭的王勇跟鬱風同年,一道上的一年級,現在卻比鬱風低了兩個年級。
王勇是學校的運動員,每年都代表花亭蕩小學參加小鎮的體育比賽,每次都會取得不錯的名次,偶爾還會去縣裡參加比賽。然而,其成績的取得涉嫌不正當競爭——王勇將年齡改小了。
村裡人總是在誇獎鬱風,王勇的母親不服氣了:不就是幾張獎狀嗎?我們家王勇最不缺的就是獎狀!
王勇家剛剛蓋了新房——一棟兩層的小樓,堂屋的大門尚沒有安裝。為了蓋新房,王勇家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這是全生產隊的第一棟樓房,王勇全家很是得意。
鬱風有些羨慕,父親卻不以為然地說這棟小樓的造價並不比自家去年才蓋的瓦房高。
鬱風想一想覺得也是。這幾年,村子裡人家蓋的都是帶院落的三合院,前前後後有七八間房。青磚碧瓦、畫樑雕棟、盤龍飛簷,漂漂亮亮的。王勇家就蓋了這麼一棟下三間、上兩間的毛坯小樓,水泥牆面粉刷得毛毛糙糙。整棟樓房,給人的感覺就是這麼湊合著搞起來的。其他人家蓋房子,房子一蓋好就將工程款全部結清。他家可到好,工程款全部欠帳,包工頭已經來要過幾回了,到現在一分錢都還沒有給人家。
王勇媽將家中壓箱底的獎狀全都給找了出來,將堂屋的整面東牆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幾乎全都貼滿了。
王勇家的堂屋還沒有安裝大門,過往的行人老遠就瞧見了那一牆的金黃色獎狀。
乍一看,非常震撼,再仔細一看,慢慢一體味,就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儘管貼了一整面牆的獎狀,但在村民的眼中,這些獎狀沒有一丁點的含金量。
許多村民每天都要從王勇家的門前經過,一抬頭就見到那滿牆貼得參差不齊的獎狀,就像是菜市場公共宣傳欄上那滿滿當當的狗皮膏藥!這真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
接下來的一學期結束時,鬱風又領回了一包蝨子藥。再以後,又是光有獎狀,沒有獎品了。估計是學校所囤積的蝨子藥連賣帶送的已經消耗光了。儘管只是一包小小的蝨子藥而已,但有勝於無,鬱風的心裡還是有些許的失望。
這一天下午的兩節課分別是數學與體育,都是李校長的課。
一走進教室,李校長就宣佈下午自習。他要趕回家收麥子。
李校長剛走,教室裡的學生大部分也跟著走了。他們可不是逃學,而是去李校長家幫忙了。
鬱風在教室裡寫作業,一位女同學用戲謔的口吻說道:“鬱風,你怎麼沒去李校長家收麥子啊?”
鬱風頭也不抬一下,回嗆道:“我為什麼要去啊?”
“好學生都去了啊!你不也是好學生嗎?”
是這樣嗎?鬱風抬起頭來,四下裡打量了一番。
留在教室裡的幾個同學,平日裡學習成績的確都不咋地。
鬱風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第二天,李校長黑著一張臉進了教室。一進教室,便怒氣衝衝地吼道:“陳玉,站到前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