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浸染出類似的風度的。”
蘇回笑道:“聽上去,他是非富即貴,身價不菲的了我一直以為,像阿蘅姑娘這樣情感理智頭腦冷靜的人,又在炎涼世情中週轉了這許多年,應該是最不容易動情的。“誰知,她卻把心交給了最容易傷害自己的那一種人。
阿蘅臉色不善,回敬式地瞧著他,“蘇公子,你不覺得自己也是一樣的人麼?”
他們之間似乎總帶著這樣一種略顯詭異的客套和莫名而來的彼此心知肚明的感覺,因此有意戲謔時,兩人反而會裝模作樣地稱呼對方一聲“姑娘”、“公子”。
就在蘇回笑著毫無歉意地為自己的失禮道歉時,方才的酒家胡正好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來向蘇回獻酒。看上去她對蘇回頗有好感,待蘇回接過酒後依舊逗留不去,乃至阿蘅都看出了她眼中的暗示意味。
奈何?蘇公子生得好模樣啊……
阿蘅這麼想著,“撲哧”一下笑出聲,引得對面兩人同時看向她。她怕自己的笑讓那胡女尷尬,又低頭斂了斂。
這下,反倒蘇回禁不住笑了。
酒家胡走開後,二人剛剛那不大和睦的一頁自然而然地也就揭了過去。阿蘅道:“你說得沒錯。我打小被賣進戲班,學的是迎來送往,見的是生張熟魏。不過我性子木訥僵硬,算不得好苗子,少不了要受些打罵的。那種日子——”她似乎想找一些合適的言辭來向他形容當時的生活,奈何最後出口時卻只道出一句,“還真的挺難過的。”
這樣的不會訴苦,有誰知道憐惜呢?蘇回有些想笑,但終究沒有。
阿蘅依舊用平平常常的語氣道:“有一回捱了頓打——也不記得是為什麼了——都還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呢,又被叫到臺上去了,那回演的是《踏謠娘》。”
臺下剛被打了一回,到了臺上繼續被打一回。她本來想拿這個開開玩笑,但又覺得好像並不會讓人很愉悅,於是作罷。
“演到抬手整花鈿的時候,就站不住摔下去了。不過那日運氣好啊,跌到地上前被人扶了一把。”
“便是他了?”蘇回介面道。
“嗯。”阿蘅輕應著點頭。
所以,一開始他們也不過是僱主和藝伶的關係,相安無事的一種關係,就像她與蘇回初遇時那般。不過她馬上覺得這話太嫌曖昧,也就沒有說出口。所幸蘇回神色如常,好像並沒有覺察出她的心思。“那麼,你就是在日後的相處中對他動了心的?”
阿蘅道:“那時,我只聽說這是新到任的涼州司馬,打算挑個戲班到家宴上用的。很自然地,我們便到了他府上去。”
“他是個長在富貴鄉里的世族公子,那樣的身份地位,卻總顯得很不開心,有很多心事似的。可他待人很好,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好,於是我就明白,那不過是他受到的教養使他這樣做罷了。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他雖不曾看低過,卻也是沒有往心裡去的……我明白,我都明白,也一直把這份距離在心裡衡量得好好的。能夠靠近時,我只是想陪陪他,看看他;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也不抱妄念。”
如果,那時一切僅止於此的話也就好了。
比起述說,她此刻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蘇回沒有提醒她這故事已經被講述得支離破碎。
“那天晚上他來找我,就在將我送出府的第三日晚。來之前喝了很多酒,失魂落魄的。我看得出來,即使他表面上做得出獨立灑脫的模樣,那些他鬱結於心的苦悶卻從沒有消散過。”她發了會兒呆,忽又笑道,“我原以為,他該是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的,可他喚我阿蘅,阿蘅……我覺得很高興,至少他能認得我是不是?”
何止呢?蘇回想,一個男人,失意時不去秦樓楚館尋香問玉,而獨獨找那一個女人與他作陪,可見對其並非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