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烏鴉的聒噪,催促著死亡的肉體充當它們的餌食。
那個幼小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坐到在了地上,疲憊與恐懼以各種方式摧殘著弗雷德麗卡脆弱的身心。淚水伴隨著巨大的哭聲決堤而下,即使那會使身體耗盡剩餘的體力,但女孩實在無法從命運手掌的巨大壓力下重新站起身來。自己的哭聲化作更大的恐懼從四面八方灌注進女孩的身體,久久不能停止。
當哭聲滿滿地演化成了抽泣在耳邊盤旋了很久之後,一個滾圓的紅色蘋果落在了弗雷德麗卡的懷裡,她匆忙騰出兩隻不停的擦拭著淚水的手去接,也因為驚訝一時忘記了哭泣。弗雷德麗卡只記得自己將溼潤的臉龐抬起時,看到了一頭耀眼的金黃色頭髮,就好像陽光一樣溫暖。“如果餓了話,就吃掉吧。”弗雷德麗卡當時痴痴地望著那張俊美的臉龐,回味著那冷漠的嗓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開始大口的啃咬起手中的蘋果。
那蘋果是弗雷德麗卡記憶中最美味的食物了。一口咬下去,是那麼的鮮美多汁,還有紛紛杳杳而來的芳香,當那帶著甜味的汁液滋潤自己乾澀的喉嚨的時候,整個精神也為之一振。
那個金髮的男子蹲坐在了弗雷德麗卡的面前,弗雷德麗卡卻怎麼也記不清他的面容了,只有在她一個勁的啃著蘋果的時候,那隻溫柔地替她拭去眼淚的溫暖的大手,就好像夜港裡燈塔上的火光一樣,顯得那麼清晰。
那冷漠嗓音中摻雜的微弱感情,弗雷德麗卡至今不能夠分辨。“你的家人沒有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當弗雷德麗卡聽到男人這麼說的時候,愣愣地抬起頭,與那雙碧藍的眼睛相對。但她卻莫名地沒有感到害怕。她看到那雙朦朧的眼睛是如此懶散,就好像世上沒有什麼能夠提起他的興趣似的,但自己的靈魂又好像被這雙眼睛深深地吸引,彷彿透過那表面的一層薄薄的迷霧,就可以發現無比深邃的思想。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了吧。”男人又說,“比起坐在此地默默地等待死亡的降臨,不如最後用自己的生命進行一次豪賭吧。”他又從懷中的紙袋中拿出一條長長的麵包,遞給了弗雷德麗卡。
當弗雷德麗卡再次狼吞虎嚥地對待那隻長麵包的時候,只覺得身體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充實感,而來自於金髮男人的注視更加讓她感到安全。力量似乎又回到了身體,疲勞也漸漸地消失於無形,耳邊烏鴉的鳴叫也早已不見。
“吃飽了嗎?”
弗雷德麗卡點點頭。
於是金髮的男子站起身,滿滿地向弗雷德麗卡的身後走去。而金髮男子只一離開弗雷德麗卡的視線,她就感到恐懼又立刻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她匆忙地將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來,轉過身去緊緊地抓住了金髮男子衣服的下襬。金髮男子轉過身來看著弗雷德麗卡。
“大哥哥,送我回家吧~~”她不願再一個人面對那凝結了整個空間的無助,她會感到害怕,她會感到驚慌,她會感到迷茫。
但金髮男子卻一甩衣服,將孱弱的女孩甩開。弗雷德麗卡蹣跚的退後幾步,跌坐在了地上。她愣愣的仰望著那個剛才還如此溫柔的男人,跌倒的傷痛卻不能令女孩哭出聲。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小孩子的。”男人的語氣冷若冰霜,“只懂得如何博得別人的憐憫。自己要走的路怎麼可以讓別人來幫忙尋找!”
男人轉身慢慢的走開,弗雷德麗卡卻呆坐在原地許久。她望著那個遠遠離去的背影,即使是許多年以後,似乎還在眼前不斷的縈繞著。那似乎又和奧莉西雅的身影相重疊,那一頭金色的短髮變成了銀色的長髮,面容和語調卻是一樣的冷漠、殘酷。
她只記得當他憑著自己的雙腳走到家的時候,已經又是又累又餓了,那疲勞與飢渴已經更甚於之前,但她卻再沒有坐在地上痛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