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朔銘沒有回答他,他分明剛吃過飯。臉紅撲撲的,眼睛明亮。走出那扇門後,一眼瞅見彭燾,他象是吃了一驚後又想到了什麼,站在那兒,用那雙彷彿被蒙了一層水光的溼潤的眼睛直視著彭燾一會兒,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然後,他放鬆地在靠近門的一張單人沙發裡坐下了,很隨意地、像是大人招呼孩子一樣朝彭燾招了一下手,說:“過來。……你是彭慶中將軍的兒子吧?是有點像。……好了,別站著,坐下吧。”
彭燾走過去,在一張比想象中離楊朔銘更近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楊朔銘面前表現得如此緊張和拘謹。
“到了幾天了?”
“兩個星期。”彭燾坐直身子,從作戰圖囊裡拿出自己準備的彙報材料,“大總統,我是不是現在就彙報?”
楊朔銘輕輕擺了一下手,仍注意地望著他。
“嗯。……不。我要你來,就是想看一看你。……你不知道,你媽生下你那一年,奶水不足,我還給你爸爸郵過奶粉呢。”
彭燾的眼淚猛然溼潤了。他本不想和楊朔銘“套近乎”,但楊朔銘主動提起了舊事,他不由自主就感動了,說出了媽媽讓他說出的話:“楊伯伯,媽媽讓我代她問你好。國事繁忙,你要多保重身體。”
楊朔銘“哦”了一聲,微笑著,眼睛裡的水光越發明亮了。這時的他根本不像是一位以威嚴聞名全軍的楊朔銘,而像是一位普通的長者。他的另一個感覺是:今晚他不需要彙報什麼了,對於基比夫山地區發生的戰爭,楊朔銘可能早就清楚了。他之所以要自己來,真的可能只是想見見他這位在基比夫山之戰立下功勳的老部下的兒子。
“你媽媽還好?”
“她很好。”
“你們弟兄姐妹幾個?”
“就我和妹妹。”
“噢……妹妹現在做什麼?”
“在一家中學做教師。”
一場愉快的、敘舊式的、彭燾以為時間會持續很久的談話剛開始就被打斷了。一個級別相當高的參謀軍官突然走進客廳,一步也不停地走到楊朔銘面前,俯下身子,悄悄地在楊朔銘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楊朔銘的面容沒有變。他的神情本來就是大氣的,國家世界的大事都在掌握之中的,現在他還是這樣一種神情,但是方才和彭燾談話時悄然浮動在他臉上的那一點輕鬆的油彩似的亮光卻消失了。現在的他又像人們在電視上常見的那樣平靜、威嚴,不動聲色中潛隱著一種只有肩負天下大任的人才會有的簡單、冷峻、令人望之生畏的精神力量了。
ps:喜歡飼養寵物的人,或多或少需要透過操控另一個生命來展露愛心,卻從不捨得放生,不知讓生命迴歸自由的道理。不懂得將感情放生,佔有對方的私人空間,其實不是愛上對方,只是愛上了把愛人納入自己的生活裡所享受的充實感,並非真正愛上對方,關心對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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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一十五)掙扎
“通知總參謀部吧!”
參謀軍官簡捷地回答了一個“是”字,轉身走出客廳。;!楊朔銘剛剛把目光轉回到彭燾身上,又一名文職官員匆匆走來。
“大總統,瑞士代表團來了。”
“他們怎麼說?”
“他們說,據他們瞭解,德國方面還存在疑慮,我們能否徹底擊敗蘇聯和日本是和談的關鍵。”
楊朔銘眉頭微皺,沉思了一會兒,直視了他一眼,目光堅毅而明亮:“透過有關渠道,向海外報紙透露一條訊息,說我們即將準備對蘇聯使用一種強大的武器,實施最後的打擊!”
文職人員望著他,停了一瞬,問道:“如有外國記者詢問此事,如何回答?”
“‘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