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聽得他這老氣橫秋的話語。於竹叫了聲,再也忍不住,抱著李鄴的胳膊開始哭起來。
“別掉馬淚了,旁人都笑話你!”李鄴自己眼眶也有些紅,他忽然想起當初趙與莒送自己等人來流求時的神情,他雖說滿臉冷漠,可自己還是感覺到了他的異樣。
於竹是第一批真正由他**的護衛隊員,雖說在護衛隊裡跟著他不過一年多地時光,但加上在淡水初等學堂,在他手下足足呆了有四年,從當初那個頑皮得令人生厭地小子,到如今這棒小夥兒,自己耗費了多少心血。原本想大用的,沒料想這傢伙竟然會偷偷報了名……
於竹即將踏上的,將是一段極為艱險和漫長的歷程。
“休哭了,你小子不覺得難看,我還覺得難看……別拿我袖子擦眼淚鼻涕!信不信老子把你踹入海里去!”李鄴大罵了兩聲,將心頭地惶然拋開之後,他撫正了於竹,然後用力點了點頭:“這上船的名單是老子批地,看到你地時候,老子還嚇得一大跳!”
在自家帶起的這批護衛隊員面前,李鄴向來是口齒不禁的,雖說他“老子”長“老子”短的,偏這些護衛隊員還吃他這一套,只覺得李隊長與自己親近不避諱,相反,倒是副隊長李雲睿,莫看是個笑嘻嘻的,卻總是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在打著什麼壞主意。
“起初時老子很生氣,揹著老子竟然敢如此!不過想想,你小子是有種的,連此事都敢報名,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李鄴再次拍了拍於竹的肩膀:“在船上好好做,莫要丟了咱們護衛隊地面子!”
“是!”於竹撫著眼淚挺胸大聲道。
“我還要去送送風清他們,你便在此與李銳說話吧。”李鄴揉了於竹地短一把,護衛隊員都不曾梳髻,剃著和尚般的光頭,這是流求地規矩,起初時還有人以死相爭,但義學少年帶了頭,又狠狠懲治了幾個頑固不化的,花了足足一年功夫才讓他們習慣過來。故此於竹也理了光頭,只不過現在長出茬來了。
望著李鄴大步走向遠處的秋爽,於竹再次眼紅起來,因為在李鄴轉身那一剎那,他現有什麼東西自他的眼中落了下來。
這一去……極有可能便是生死永隔了。
“漢藩,你也來送我?”望著走過來的李鄴,秋爽先打了招呼。
“你要遠行,我如何能不來送你?”李鄴苦笑道:“風清,你這一走,我們護衛隊壓力可就大了。”
“此話怎講?”秋爽有些好奇。
“對那些土人,一個秋風清可抵上一千個護衛隊員,在宜蘭,那些土人哪個不對你俯貼耳的,便是那些泰雅人,都受過你的醫藥。敬你若天神。”李鄴說到此處忍不住罵了一聲:“早知曉你這般風光,當初我便也該學醫!”
“哈哈,你地性子學不來醫。”秋爽哈哈笑了起來,心中也有些自負,去年那場席捲土人的大瘟疫,全靠著他在土人諸部中奔走,這才安定下來,饒是如此,宜蘭的各部土人仍死去了十分之一。不過經過他這番奔走,這些土人不但對移民的敵視大為改觀。還慢慢接受秋爽的勸告。派出族中子弟進入宜蘭諸城,學習漢人語言文字與醫術。便是山區之中的泰雅人,也與移民有了接觸,而不是起初那種見面便要廝殺。
二人談了片刻。便見胡幽出現在船頭,他一手擒著個大草帽。另一手則拿著個單筒千里鏡。大聲向這邊喊道:“上船上船了!”
緊接著,碼頭廣場中間的鐘樓之上,一口銅鐘被撞響。這聲音響起之時,眾人都安靜了片刻,然後,喧鬧聲再度響起。其中也夾雜著送行的哭泣聲,更這哭泣聲很快便被爆竹聲所掩蓋。
大宋嘉定十四年,西曆公元一千二百二十一年。流求島淡水港。四艘八千斛的大海船在鐘聲隨伴和數萬人注目之下出海。其中包括“張騫”、“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