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瞞了去福寧宮抄寫禱文的事,是因為確實不想讓父母親掛心。
“現在沒有並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等去了燕州,我們都不在你身邊,你需更加留心才是。”
母親已經活了幾十年,就算自己沒經歷過,這些年來對於身邊其他大戶人家妻妾間的爭鬥也已經聽聞了不少,她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哪能懂得那麼多門道?母親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
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自上次從昏迷中醒來,她已經擁有了兩世的記憶,一千多年後的她雖然歷史學的不好,但宮鬥戲實在看得多,她身體裡宿著的,絕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如同一張白紙的靈魂。
這一次,上天既然安排她回來,她就不能再白白在許家人的手裡吃虧。
“母親放心吧,我都明白,況且還有雁翎和如月,她們倆一武一文,能幫我很多。”她輕聲寬慰這位寬容慈愛的舅母,從八歲至今,人生一半的歲月都是舅母在撫養她,從前她噩夢連連時,都要窩在舅母的懷中才能安然入睡,舅母給她的愛絕不少於給褚家大哥的,更不會少於已經去世的雪兒姐姐,舅母早已是她的母親了。
母親點了點頭,像小時一樣將她擁進懷,眼中卻泛起了淚。
老天帶走了她的女兒,卻又為她送來一個女兒,八年了,懷中的這個乖巧懂事,苦難卻堅強的孩子早已成了她的親生骨肉,眼看著女兒去遙遠的地方承擔未知的危險,她怎麼能放心?
懷中的褚雪忍了又忍,才將眼淚憋了回去。
自己家到底輕鬆,從中午到傍晚,幾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不知不覺間已到了晚飯時分,忙完公事的父親將飯廳內的下人都清退,方囑託她,“此次遠去燕州,凡事都要小心謹慎,尤其當年之事,萬不可露出破綻讓人起疑。”
褚霖很清楚,經過前幾天宮宴上申王醉酒一事,當時在場的眾人大概都已經注意到了雪兒,既然秦穆能因她的相貌前來找自己,許冀林極有可能也會生疑,也極有可能會讓許錦荷試探她,雖然她身上早已經沒什麼破綻可循,但小心總不是壞事。
她明白父親所言何意,點頭道:“父親放心,這些我都懂,也自會注意。”
用了一會飯,宮宴那日的情景又湧上心頭,她忽然想起什麼,向父親問道:“女兒有個疑惑,當年的小誠叔叔,後來去了哪?”
褚霖聞言嘆息,“當年他將你們送下後離開,幾日後就有了映月山下車毀人亡的訊息,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他的音訊,所以他現在是生是死,實在難料。”
她也心內暗歎,當年若不是小誠叔叔,她必定也會死在許冀林的手上,她萬分希望小誠叔叔還活在世上,但他到底在何處?剎那間想到那晚的那位總管,她又馬上否定了這個可能,聲音樣貌絲毫對不上,也許只是碰巧。
見她出神,母親輕聲喚她,她趕忙回神,用一個微笑驅散了母親眼中的擔憂。
用完晚飯後,就真的該走了,而至於下次回京回府,尚不知是什麼時候。她戀戀不捨的向雙親告別,披上厚衣正待出門,卻望見管家急匆匆的進到廳中。
“稟老爺夫人,恆王殿下親自接小姐來了,馬上就要到府門口了。”
廳內三人皆是滿臉驚訝,急忙出門迎接。
才至門口,正恰逢恆王專乘的馬車停穩,褚雪眼睜睜的看著一身銀色雲邊藍灰錦袍的宋琛由馬車上緩緩而下,動作沉穩優雅,一如他望見她後那張俊美臉龐上掛起的微笑。
她的心不知為何毫無徵兆的一動,彷彿被什麼東西瞬間牽起。
“不知殿下大駕,臣有失遠迎,還請殿下降罪。”
隨著父親的彎腰,府裡眾人都紛紛行禮。
“大人免禮,本王此來是為接雪兒回府,故沒能提前打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