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都不露一個,寒了。這場本來的天作之合就此告吹。
所以呀,何琳基本上忘了自家裡的事,每個週末都賴在孃家大肆吃喝和等著小姨的八卦新聞。傳志又對她言聽計從,也不見大伯哥來了,時間久了,也生出悔悟之心,覺得自己可能太過刻薄,老公的親人偶爾來一次,只要不過分,她並不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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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二○○六年春節臨近,傳志本不想回老家過年的,要陪近八個月身孕的妻子。不料老家來了一個電話打亂了佈局:老太太重病,想看看兒子媳婦。確切訊息是老太太有可能病入膏肓,想最後見一面兒子媳婦。在中國人的觀念裡,這種願望恐怕比孩子出生還要責任重大,重生更重死,孕婦也得理解這個並不為過的請求,瀕死的老人為最大嘛,何況是老公的親生母親,以前的積怨先一筆勾銷吧,俗話說人死債走,當人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沒什麼不可寬恕的。
這一年春節還來得早,正趕上北方最嚴寒的四九天氣,北風颳得路上行人稀少,但沒有熄滅這個城市四百萬外來打工者回家過年的熱情,火車站又例行排起了長龍。
何琳挺著大肚子沒法擠火車了。老何夫婦心疼女兒,本不想讓去,可想到親家快撒手人寰了,見一見兒子媳婦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一路平安安全才好。於是鬱華明把她那輛藍色的別克君越借給了女婿,並一再叮囑路上不要太趕,一切安全為上,尤其是對走路都覺得累的女兒,容不得半點閃失。
但一邊的鬱華清一邊嗑瓜子一邊時不時潑冷水,“這麼冷的天,人家兒子自己走就行了,兒媳去不去能有多大意思?婆婆看媳婦兩眼乾嗎?有什麼可惦記,有什麼可看?”
她姐姐不滿,“不是老太太快不行了嘛,想看看小輩,滿足這個願望有什麼不應該?”
鬱華清翻著白眼,“關鍵是沒意義!老太太是要緊,何琳身子現在要不要緊?人死就死了,逃不了一死。這麼遠,來回奔波,孩子出個什麼事怎麼彌補?人家兒女一大堆,我就不相信這個婆婆在這個時候對兒媳婦有什麼話說!”
不管怎麼老大不樂意,何琳還是去了,六百五十公里,開了近八個小時,上午走時陽光燦爛,回到北風溜溜的王家店已上夜影了。傳志下了車,蹲襠式了好久,快走不了路了。何琳好點,在後座上坐、臥、躺,除了累,竟沒多大反應。
婆婆來了 第四部分(40)
在院子裡昏暗的低瓦電燈泡照耀下,何琳沒覺得和三年前有什麼不同,平靜有點髒亂的小獨院,到處是乾硬的雞屎,低矮雜亂的葡萄架上,塑膠口袋在風中嘩啦啦作響。倒是東廂房亮著燈,聽到響聲,門開啟,先是招弟然後是王傳祥的腦袋探了出來。
看來生了孫子,孫子的媽有資格在婆婆院裡住了,雖然沒住進正屋。
“招弟啊,你花嬸嬸帶著寶寶來看你來了。”何琳對小姑娘有好印象。
小姑娘比以前高了許多,頭髮也長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卻沒以前好奇和熱情了。她就那樣扒著門框看著企鵝似的“花嬸嬸”,什麼沒說,也沒動。
王傳祥也沒說什麼,出去招呼他二弟去了。
何琳訕訕地,在招弟身後依稀看到了大嫂繡花的輪廓,那種觀望或敬而遠之的神情——倏地閃過,裡面有孩子拉長了聲音叫,就不見了。
何琳也收回了客氣與熱情,隨著老公徑直走向堂屋,就聽老太太一聲哽咽的“兒啊”,老大老二就急步進入正屋西邊一間老太太的臥房,由一層布簾與客廳隔開。何琳站在布簾外面,一側身,看著老太太倚在貼著彩色報紙的牆上老淚縱橫地拉著二兒子的手,斷斷續續說著什麼,邊說邊劇烈地咳嗽,咳嗽的當兒瞅見了何琳,只是沒聚焦。何琳認為從她一進屋就看到她了,她躺的那種角度能透過布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