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還算不錯;雖然兄弟兩人見面不多;書信來往也少;但觀點志趣頗為接近;即便是雲裡霧裡的幾句閒扯;也能讀懂彼此的意思。只是;這一次楊慶就猜不透楊恭仁的玄機了。
就在楊慶愁眉不展之際;有僚屬來報;東都來了一位公子;觀國公楊恭仁之子楊潛風塵僕僕而來。
楊慶大喜;急忙叫人把楊潛帶到自己的書房。
在皇族下一代子弟中;楊潛品學兼優;頗具潛質;少年時便隨父親楊恭仁鎮戍西北邊陲;浴血沙場;有一次差點死在了突厥人的箭下。楊潛不但繼承了父親楊恭仁的俊逸相貌;還繼承了父親忠厚謙卑的性格;更難得的是;他能沉下心來踏踏實實做事。成人後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到內軍系統(禁衛軍)的三侍五軍府任職;這裡都是豪門世家子弟;仕途的起點非常高;但他卻主動要求去齊郡的歷城鷹揚府做了個司馬;低調的不能再低調了。
楊潛進了書房;拜見了楊慶;恭敬地坐於一側。楊潛很憔悴;神情落寞而悲鬱。這半年裡家族厄運連連;先是祖父楊雄病逝;接著叔祖父楊達又病逝;兩個頂樑柱都倒了;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楊潛仔細詢問了楊達的喪禮置辦情況。五月初四楊達病逝於東征途中;靈柩正從遼東運回;楊達的子孫都已趕赴涿郡迎靈;旁系子孫則在京城操辦喪禮的前期準備工作。待靈柩運達京城;楊慶也要去參加喪禮;畢竟滎陽距離東都很近;無論如何都要去送一下。
聊完了家事;話題自然轉到東都政局和通濟渠危機。
楊慶在看到楊潛之後;便估猜到楊恭仁為何隱瞞自己與幾大政治勢力暫時結盟一事了。
楊恭仁與楊達一樣;一方面迫於形勢不得不保護齊王楊喃;拯救危局;另一方面卻又因找不到妥善有效的解決之策而彷徨無助。東都局勢太複雜了;暫時結盟的幾位盟友也太不可靠了;而圍在四周的敵人又太可怕了;皇族若想逆轉危局;確保東征的勝利;難度實在太大。楊恭仁無法離開京城;只能叫楊潛全權代表自己;趕赴滎陽幫助楊慶解決危機。
“現在東都之中;堅決反對齊王出京戡亂的便是安昌公(元文都)。”楊潛很快說到了關鍵之處;“越國公(楊玄感)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但他認為;叛軍實力微弱;通濟渠一線的地方官府和諸鷹揚完全有能力剿滅他們;根本不需要呼叫京畿衛戍軍。”
既然連京畿衛戍軍都無需出動;哪裡還輪得到齊王親臨前線?楊玄感顯然也是堅決反對齊王出京戡亂。
“衛府方面呢?”楊慶問道。
“國公(李渾)力主出兵戡亂;而莘國公(鄭元壽)卻堅決反對。”
楊慶苦笑無語。軍政兩界都未能形成統一意見;東都何來決策?不過從東都強大的反對之聲來看;如果皇帝不下旨;京畿衛戍軍絕對不會出動;最後齊王楊喃只有動用自己的軍隊。
隸屬於齊王楊喃的軍隊有兩萬多人;是原東宮的禁衛軍。元德太子楊昭薨亡後;皇帝頂著巨大壓力遲遲不立新儲君;這在一定程度上激化了朝堂上的矛盾;於是皇帝用了一招緩兵之計;把東宮禁衛軍全部交給了齊王;以此來告訴大家;儲君的位置肯定是齊王楊喃的;但時機未到;齊王尚需錘鍊。
齊王楊喃現在是河南內史;京畿河南郡的最高行政長官;中樞重要成員之一。皇帝遠赴遼東之前;曾授予齊王楊喃臨機處置之大權;也就是在危急情況下;齊王可以先斬後奏;可以集軍政大權於一身以雷霆手段解決危機。如果叛軍斷絕了通濟渠;嚴重威脅到了東都安全;危及到了東征大計;齊王楊喃就可以動用這個權力;利用自己手上的兩萬人馬;先斬後奏;先戡亂剿賊;再報奏皇帝。
只是如此一來;戡亂剿賊就不能敗;敗了;齊王楊喃就徹底完了;距離儲君寶座也就遙不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