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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翻個身,拉了香色龍鳳錦被蓋頭,不到片息,覺得悶氣;剛剛掀開,急促的光亮就刺進微睜的眼睛,她又扯了床頭的帕子矇住眼睛。
溶月心中莫名煩躁,輾轉反側,幾個來回,最後她逼著自己朝裡側躺,腦子裡紛亂的思想,還是在堵她這幾日的猶豫不決。
當初皇帝問她要不要出征隨侍,溶月心下詫愕,但過幾日再想,她就有些動搖,這世間塵芒,關山萬里,錦繡河川,對於從未觸覺的她,怎麼會沒有吸引力?
花開花落,情在心中,而心在路上。
風景大同小異,人生殊途同歸,但觀賞其間、行走人世,終究各人各眼,總會有不同的迷人之處!
溶月沒有走遍大鄢河山的雄心,卻也覬覦這個可以領略途景的機遇。但她的遲疑,卻等來身孕的可能。
若是鄢祝融知道,基於孕育的謹慎,必然會打消攜她一起的念頭。
溶月很苦惱也很鬱悶,孩子像顆蘊育甜苦雙核的果實,左猶豫右徘徊,越是斟酌,越是權衡的為難。
睏倦慢慢籠罩,溶月意識被趨朦朧,了無一夢,她睡的酣甜。
醒來已是晚膳時分,皇帝還未歸來。溶月去淨房,沒檢到猶疑的紅色,她在馬桶上一半的喜一半的愁。呆坐了半晌,她才下了決心,拿定主意要告訴皇帝。
溶月看看四處掌起的宮燈,問半春;“大皇子呢?”
半春在替她綰髮;“在花廳等您用膳呢。”
溶月頷首,急忙起來;“皇上那邊沒遞訊息來嗎?”
“還沒有。”半春笑著整理鏡斂;“想來是有事耽擱了吧。”
“溫些熱湯備著。”
溶月吩咐完,去花廳和楨佑吃了晚飯,送小傢伙回房,她心中有事,便沒有多陪他,著急回去。行至曲廊,她就發現偏殿氣氛有異,一路低眉順眼的宮娥神色緊張,戰戰兢兢的垂手立在廊下。
溶月訝異往前,看到不遠的屋簷下跪著一個人,她詫頓,腳步慌惶湊近,那人的面容躍入眼簾。
“皇后娘娘!”
她臉色灰敗,淚眼惶恐,竟是連嬤嬤。
溶月停步門前,心中驟跳,猶如脫韁奔驪。
“皇上……”她的聲音隨燈影在飄;“可是在裡面?”
連嬤嬤身子癱軟,支支吾吾。
溶月看她一眼,吩咐半春;
“帶人扶嬤嬤下去。” 她吸口氣,又道;“你帶她們都下去。”
鄢祝融在窗邊書案,垂眸呆坐,面沉如水。
這樣的皇帝,已是許久未見,溶月焦慌更甚,顧不上行禮,疾步上前;
“皇上!
鄢祝融聞聲抬目,一雙深目瞪大的駭人,溶月暗驚,湊近急詢;
“出了何事?”
鄢祝融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目光噬暗的嚇人。
溶月被看的心顫,驚懼的異樣更加強烈,她試探去握他放置腿上的拳頭,剛攥住,鄢祝融一個揮開,她猝不及防,被強勁拋著趔趄兩步,身子搖晃,跌坐在地。
溶月從未有過如此的狼狽,她心中驟然氣惱,可皇帝穩坐泰山,似乎不覺有錯的冰冷眼神,卻讓她愕然而奇異。她籲口氣,讓自己冷靜。
“到底怎麼了?” 溶月從地毯上起來,語氣多了份清冷的抱怨;“皇上發這麼大火,到底所謂何來?就算是臣妾做了什麼錯事,您也的讓我先明白了不是!”
鄢祝融胸腔起伏,種種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像把鑰匙開啟了所有的疑惑,難怪她寫無人可懂的奇怪字碼;難怪她作那麼多孤寂的畫;難怪她在別院侍寢時,有那視死如歸的神情;難怪她寧願被棄別院,也不回宮;難怪自己夜夜期待,她卻久不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