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一年輕的男子口裡嘟囔道:“下雨好,不用我們提水沖洗石板地面。”
年老的道:“好什麼呢?詔獄裡又新關了一些叛黨進去,過幾日一定罪只怕又有人被斬頭了。”
年輕男子道:“怪可憐的。”
“可憐什麼?當今皇上開了恩,若是先帝,只怕個個都是滿門抄斬,只殺欽犯、各家家主算是大恩了!便是韓、曹兩家也只殺了各家家主,其餘的雖是發配邊城,到底還是活著的。”
可他瞧了這兩日殺頭的畫面,太血腥了,一聲令下。人頭落地,鮮血飛濺,這人當真給菜市上見過的殺豬、殺雞般一樣。
“動作都快些,藉著下雨,早些打掃乾淨了。好回刑部覆命!”
有人應答一聲。
眾人繼續揮著掃帚,只傳出陣陣“刷!刷!”之音,和著秋雨,似一聲最寧靜的夜曲,清掃乾淨,誰還記得昨兒在這裡殺了多少叛黨臣子。
*
衛州王府的老王爺在八月十八日開工建衛河大碼頭。早前幾日大管家、童英、韋雄等人已經到了大碼頭上,備料的、備銀子的、埋鍋灶的都已經準備妥當。又有工部官員穿梭其間,忙得是熱火朝天。
各處轉了一圈,老王爺見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方在八月二十五日回了衛州王府。
剛至府門,就見傅承儀候在秋風裡,身上披著斗篷。一身蕭索,模樣憔悴。
一見老王爺過來,傅承儀重重跪下,頭俯地上,“老王爺。你可得替妾身做主啊!”
老王爺微微一愣。
傅承儀道:“老王爺,葉奉侍的死與妾身無干。那時妾落胎正坐小月,府裡的事極少過問又怎會軟禁葉奉侍,害她活活餓死佛堂……”
老王爺渾身微顫:葉氏是被餓死的。
傅承儀的胎兒也小產得蹊蹺。
無論葉氏做錯了多少事,但到底是他的結髮妻。他恨她、怨她,都是因為他愛她太深。“你說什麼?你說葉氏是被餓死的?”
傅承儀拿定了主意,萬不會替旁人背了黑鍋。那人害她落胎,又藉機嫁禍給葉氏,目的就是要她們窩裡鬥。葉氏是死了,可她根本沒算計葉氏。偏整個王府所有人都說葉氏是她害死的,她不能平白背了這個罵名,一定要弄出背後的真相。
派了丫頭、婆子小心留意,竟意外知曉自葉氏死後,妙昭訓就常做惡夢,幾乎夜夜都會做惡夢,一覺醒來,妙昭訓經常是悸怕難眠,時間一長,竟養成白日睡覺,夜裡不歇,整宿地唱歌彈曲,好不煩人。
傅承儀重複道:“是。妾身落胎後在內室將養,府裡諸事一概交給大管家。”
打理之權仍在她手裡,可那時她連自個都照應不過來,又哪有心思過問旁的。如果妙昭訓、蓮昭訓和杏奉侍要動手足著實容易。
老王爺厲聲道:“傳大管家!徹查此事!”
不是交給大管家,而是由他親自徹查。
妙昭訓得了風聲,急得在屋裡團團轉,不是說葉氏是個狠毒的,已經失寵了,可這回老王爺卻要徹查她的死因。
蓮昭訓急匆匆進了屋子,她們倆都是從宮裡來的,自小相識,感情也最好,“妙音,你與我說句實話,葉氏是不是你故意害死的?”
妙昭訓審視著蓮昭訓,她們都一樣被葉氏所害,這一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蓮舞,你別忘了,賤賣她身邊婆子、丫頭的事,我、你和杏奉侍都有份。”
傅承儀不是該恨葉氏麼,怎的把這事捅到老王爺哪兒。
妙昭訓道:“是,我們想換掉她身邊的心腹下人。可沒說要把她餓死!現在老王爺在徹查此事,你可沒有這麼大的主意,你與我說實話,誰給你的膽子,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她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