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夙嘆息一聲,矮下身子視線和他齊平,“小阿四啊,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王叔只需要回答小侄,是,還是不是。”
慕容夙目光閃躲了一下,然後起來轉過身去,“不是,你不要多想。”
“即使如此,”慕容瑾沉吟片刻後,重新拿起筆抄著家訓,“那王叔便待我的禁足令解了之後,再來吧。”
慕容夙就這樣被下了逐客令,走出浮月宮時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感慨道:“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重、這麼深的心思......”
慕容夙走後,慕容瑾抄著家訓,時常抄寫下了錯字,字跡也沒那麼工整了。最後索性撕了紙、扔了筆,不再去寫。
南簫看著他,小心地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無事,”慕容瑾舒了一口氣,想了許久後才吩咐道,“雲方,你去把我以前用的劍找來。”
雲方不解道:“殿下這是要......”
“你先拿來。”
“是。”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後,雲方才將那柄名為“凌霜”的劍找來,“殿下。”
慕容瑾看著這把喚作“凌霜”的寶劍眼中似乎有流光微轉,又瞬間黯淡下來。
他學劍學得早,也學得快,這柄劍是當年燕帝特意派人去別劍山莊求莊主親手打造的。吹毛斷髮,削鐵如泥,因劍出鞘薄刃似霜,故名“凌霜”,天下僅此一把。
慕容瑾握著劍走到院子裡去,南簫和雲方對視一眼跟了出去。現下已是春末夏初,今日的風卻倒是有些大了。風吹刮,卷著髮絲輕掃著人臉,令人更加煩躁了。
“錚——”利刃出鞘,劍光在風中劃出幾道好看的弧線。
許久未曾練劍了,的確生疏了許多。
慕容瑾又來回舞了一套劍招,這才覺得手中的劍趁手了不少。
南簫和雲方聽著耳邊悲鳴似的風聲和劍嘯聲,只覺得寒意四起,籠罩了全身。
慕容瑾執劍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用劍尖挑起一片竹葉,直指南簫。南簫凝息看著眼前這一幕景,生怕那劍再往自己靠近幾分,默默咬牙,腿肚子有些打顫。
只見慕容瑾眉間戾氣一現,將劍身貼近自己幾分。寒光乍現,那劍身一轉,往雲方這邊划來。雲方大驚,連忙後退,跌倒在地,緊緊地攥著袖子突然。接著便是“咔嚓”一聲響,一棵不大的金鑲玉竹被攔腰斬斷,“咔嚓”一聲脆響,整個身子傾倒在另一顆竹子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慕容瑾握劍的手骨節發白,看到那倒下的金鑲玉竹,眼裡沒有絲毫感情。慕容瑾眉間一狠,口中念訣。奔走的步子,飛旋的劍光撩人雙眼。耳邊起伏著竹身斷裂的“咔咔”的聲音,竹枝曳曳的“簌簌”聲和砸在地上的清脆聲響,更像是一種哽咽和嗚咽。
風中翻飛的衣袂,揚起的墨髮,這樣的身法,竟不像是出自這樣的孩童。
雲方癱倒在地上,冷汗直冒,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雖不懂什麼武學劍術,但卻也知道這樣的劍花,其他宮的殿下和宮外的世族公子是舞不出來的。雲方也曾聽說,武師說過這位殿下天賦異稟,但即便如此,此番此景,亦是駭人。
院子裡三隻角落的幾簇竹子被盡數斬斷。
狂風四起,捲起殘葉,漫天飛舞,好似一場竹葉飄零的雨。風散,殘葉紛紛揚揚撒下,石板上鋪了薄薄的一層。慕容瑾用劍支撐著半跪在地上,一些殘破的竹葉零星地掛在發上,一張小臉慘白得沒有半分血色,雙目卻滿是腥紅的血絲,如同嗜血之魔。身邊躺著的,是滿地的玉竹殘骸。
南簫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只覺得慕容瑾好像很生氣,以前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回過神來時,雲方已經過去講慕容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