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一眼,眼底似乎帶了一絲不明的情緒,轉瞬即被淹沒,似是寵溺道:“你跟一個小孩子叫什麼勁,他一年就吃這一口,誰不知道你的酒性,得了好酒偏要一下喝完才肯罷休。”
“皇兄又說笑了。”
燕帝轉而道:“他這幾年長開了不少,你倒是還認得他。”
瑞王道:“這樣的好看孩子很容易讓人記住呢。”
燕帝看著那張與先皇后有幾分相似的臉,聲音夾著一絲不悅,“不過是副皮相罷了,日後若還如這般無出息,也不過是濁著臭著混吃頹老罷了。”
瑞王微眯著眼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佯裝沒聽見。燕帝藉此訓他,這樣的話,聽多了,不入耳也罷。
談話間,菜點已經上齊,眾人飲食,話著家常。
人聲夾著絲竹聲,哪樣都聽不真切,使人心煩意亂,菜式也如往年一般無甚區別,看著便覺得無味。
慕容瑾食了幾塊軟糕點心便停了箸,只是又續了些酒,小口小口地酌著。只覺得,這酒,或許是個好東西。
忽覺一尖銳的目光刺來,慕容瑾往上座看去,正見燕帝皺著眉,與身後內侍細語幾句。於是訕訕放了酒杯,不多時,便有內侍來收了酒器,並道:“冬寒氣冷,陛下讓殿下多注意身體。”
慕容瑾微微點頭,“多謝陛下費心了。”
沒了美酒,也無甚可玩的,索性理了理衣袖,慢慢地撫著銀線繡上的紋路。
期間有優伶上前舞袖,不過也無韻無味。大燕這些年來征戰他國,再加上國喪,禮樂也荒廢了不少,樂舞絲竹早已大不如前了,樂府也許久沒有出過能讓人幾番回味的曲子了。
酒過三巡,眾人大多已食得半飽。
不知是誰擊了編鐘,金屬器敲擊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中。原來的絲竹聲漸停,若有若無的鼓聲自遠處傳來,有些不太真切。
漸近,漸近,聲聲直擊耳膜。眾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循聲而望去,不曾察覺殿內的燈火被撥黯了幾分。
殿外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不知是否有人點亮了宮燈,亦或是瀝瀝的紛雪使地面泛著白光。
外面不知何時建起了高臺,高臺上架著一隻方數尺的大鼓,白色的鼓面上紋著繁複的瑞獸圖騰。紛飛的大雪如同潔白的鳥羽,一層層鋪下,宛若一張柔軟的毯子。
彷彿是同大雪一起從天而降的,輕紗飛揚如同一隻旋轉的蝴蝶,足尖輕點鼓面,擊盪出沉厚的鼓聲。周身白色而輕薄的寬袍衣袂在風中浮動,墨色長髮未束,就這樣飄散開來。錦鞋踩著鼓點,清瘦的身影不斷變化著舞姿,每一步都看似輕巧卻又恰能踏出清晰的鼓聲。
躍起,輕落,如那凌波之燕,又如只是被風提起的一面紗。天地間彷彿一剎那失掉了顏色,只剩下耳邊迴盪的激昂鼓聲,和那高臺上的一鼓、一人、一素影。
精緻的銀質面具覆了半面容顏,難辨雌雄。襯著漫天的雪花,邪魅而又極不真實,想要上前去抓住那人影,卻又怕在觸到的瞬間即化為流光而散。
鼓聲撼心,舞影繚眼。殿內一時忘了言語,忘了動作眾人就像那手中停了線的木偶,一動也不動。
曲罷,舞畢。待殿中的燈盞又被挑亮,眾人再回過神來時,殿外已是空無一物,方才所聞所見,恍若一夢。
上座之人鼓掌聲起,朗聲笑道:“這是樂府新編的一支盤舞1,不知眾卿可還盡興?”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滿座譁然,隨之而和。殿內一時喧嚷起來。
“剛才那伶人可是新來的?以前怎不知樂府還有這等能人。”
“這一舞,當真是驚絕啊!當年我去吳地時,曾見過那兒最好的舞師所蹈之曲,亦不及此。”
“此人之才,只怕我府上之人,百個都不及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