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天寒,就不必把東西搬出來了,也不怕凍壞了你們殿下。”白兮影微微側頭對幾個宮人說道,又轉而面向慕容瑾,“殿下以為如何?”
慕容瑾這才長揖一禮,“全聽先生安排。”
那幾個宮人便手腳麻利地將長案與軟墊搬到了內院另一處整理出來的側間裡。
白兮影看了慕容瑾一眼,對正守在旁邊的幾人吩咐道:“我與殿下授課時須得清淨,沒有其他人干擾。”幾人識相地回了聲“是”,便齊齊退了出去。
慕容瑾自顧自地坐下,“先生算得真準,你我還當真是有緣。”梅園外的相遇,那樣快送來的紅梅,還有今天的樂律課。這樣的緣分,就顯得有些刻意為之了。
白兮影淡淡一笑,“殿下話裡有話。”
“先生說笑了,只是先生如此出現,有些意外罷了。”
白兮影道:“之前教殿下的袁先生到九鹿山上去採風,於一月高風寒之夜即興作了一首曲子,回來後便告病了,至今還未能起榻。司樂大人便向陛下舉薦了不才,殿下莫要多心。”
“......”慕容瑾半信半疑,只是盯著白兮影看,半晌後突然笑道:“除夕那夜,鼓臺上的那位,並不是白先生吧。”
“哦?”白兮影略有些吃驚,“殿下何出此言?”
“那日的那伶人,身形與先生極像,鼓臺又離席位較遠,那位即便與先生容貌不一,但遮了半張臉,也難以辨認。我原以為那位便是先生,可今日再見到先生才知,原來並非一人。”
白兮影笑問道:“那麼殿下為何今日見了在下,又知道了呢?”
“風度不同。先生應是出生於名門望族,自小接受名儒大學的教導,又有一番手段與計謀。而那位,倒更像是個善舞的.....伶人,”慕容瑾託著腮,有些得意道,“先生認為,學生說的對嗎?”
白兮影也不否是,只是笑道:“殿下果真聰穎。”
“先生不怕我告與他人嗎?”
白兮影毫不在意道:“在下倒是很好奇,殿下會告知與誰人。”
“......”慕容瑾一時語塞。
白兮影接著道:“況且,在下需要的,只是讓他們知道有在下這個人,而他們,也只是想拉攏他們知道的那個人。所以鼓臺上究竟是誰並不重要,對於我們來說,那個人只是叫‘白兮影’,僅此而已。看來殿下需要了解的,還很多。”
慕容瑾微眯了下眼睛,徐徐道:“相比與此,我現在更想了解到,先生為何會選擇接近我。”
白兮影道:“在下說過,緣分使然。”
慕容瑾顯然不信,“我無權無勢,先生接近我,對您有什麼好處呢?”
“既然殿下不相信在下,”白兮影無奈嘆息道,“那麼殿下便當做是,在下想要一個資質上佳的學生好了。”
白兮影既然有意迴避此話題,慕容瑾也覺無趣,便問道:“那麼先生今日打算教學生什麼內容呢?”
白兮影從袖中取出一本書冊,便真的開始教起樂律來,一隻手正經地持著書卷,一隻手負在身後,不疾不徐地念道:“凡樂之道,五聲、八音、六律,十二管,為之綱紀雲。五聲:宮為君,宮之為言中也。中和之道,無往而不理焉。商為臣,商之為言強也,謂金性之堅強也。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1
“白先生,“慕容瑾忍不住打斷他,“這些學生很早便學過了。”
白兮影也不惱,只和氣道:“殿下以往學的,是袁先生教給你的,我教與你的,自然不同,且仔細聽著。”
便接著道:“聞其宮聲,使人溫良而寬大;聞其商聲,使人方廉而好義;聞其角聲,使人惻隱而仁愛......”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