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有些俗套的故事,俗套到連茶樓裡的說書先生都不會去講。
檀玉深和商雲淺的相識是在一個冬天。
那天好像正好是小寒,鏡城中有名的富家公子商尚提了兩壺酒,和往常一樣與檀青在雪廬溫酒暢談。跟著來的還有剛從秦州接回來的商家長孫,也就是商尚的獨子,商雲淺。
商雲淺生得漂亮但是卻過於病弱,就像那晶瑩而又易碎的琉璃,精緻好看卻又脆弱著。
天上飛著些小雪,商小公子撐著一把二十四骨節的油紙傘在院子裡靜靜地看雪,檀玉深輕輕地走近,怕一不小心驚擾了他。
“你叫什麼名字?”檀玉深問道。
“商雲淺,姑娘是......”
“我叫檀玉深,那邊雪廬坐在左邊的是我爹,”檀玉深甜甜地笑著,眼睛彎彎像月牙一下,腦袋歪著想了想道,“你的名字裡有個‘淺’,我的名字裡有個‘深’,正好是一對欸。”
“......”商雲淺蒼白的小臉上竟然泛起了一些紅暈,“姑娘......莫要胡言。”
檀玉深不明白地撓了撓頭,“我沒說錯呀。”
見商雲淺不說話,檀玉深以為他不開心了,便從袖中掏出來一塊手帕攤開,“這是胡桃酥,可好吃了。”
商雲淺還愣著神,檀玉深就已經把一塊胡桃酥塞到了他手裡,“放涼了些,不熱乎了,味道還是不差的。”
“這是什麼......”
“胡桃酥啊,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鏡城人小寒都要吃胡桃酥,你沒吃過嗎?”
“我從小在姑姑家長大,姑姑家在秦州。”
“哦,怪不得。那你快嚐嚐——”
商雲淺又捏著那塊胡桃酥左右看了許久,才咬了一小口,確實鮮香酥脆,細膩可口,唇齒留香。
“好吃嗎?”
“嗯。”商雲淺點了下頭,又吃了剩下的半塊胡桃酥。
“吶,你要是喜歡就都給你吃,”檀玉深連著手帕把胡桃酥一併給他,“你以後常來玩好不好。”她笑得那麼無邪可愛,眼裡閃爍著星光,滿是期待。
商雲淺忍不住就答應了,“好。”
可那天以後,商尚雖然常來,卻沒有看到商雲淺跟著來。
商尚說,商雲淺是長房長孫,有很多東西要學,不能常出來玩。
檀玉深和商雲淺的再次見面是在上元節的那天,商雲淺一身海棠紅的袍子,活像年畫上的送財小仙童。他拎著一個漆紅的食盒遞給檀玉深,“這是商府最好的廚子做的梅花糕,給你。”
“你真好,”檀玉深接過食盒,“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不來了呢。”
“不......不會的,不會忘了姑娘的。”
吃了晚飯後,趁著檀青和商尚喝酒的功夫,檀玉深帶著商雲淺到院子裡去看煙花。
檀府並沒有燃煙花,但可以看到別的人家放的煙花和升的花燈。
男孩看著天空,滿眼流光。
女孩看著男孩,滿眼歡喜。
“商雲淺,我覺得我喜歡你。”
檀府裡不知是誰也燃了煙花,聲音有些吵雜,商雲淺沒怎麼聽清楚,“你說什麼?”
“我說,煙花真好看......”
夜色被染得泛紅,星辰都顯得黯淡了許多,兩個孩童的眼睛依然格外明亮。
檀玉深第三次見到商雲淺,是在一個仲夏的夜裡。
那晚,雷雨很大,檀玉深把自己捂在被子裡不敢出來,卻又忍不住想要去找父親。
瓢潑的大雨,即使撐了傘也依然溼了半身,可書房和廂房都沒有人。檀玉深急得滿府找人,“爹爹——”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