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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被農戶撿走。農家的柵欄是用柳條插的,被偶爾來的一點熱風吹的微微顫動,耷拉著發蔫兒的柳葉,個個如文弱病態的黛玉。

今年北溝屯自入夏以來已經連續高溫十多天了,今天是迄今為止最熱的一天。

屯子的北面有條河,叫北溝河,是屯子裡唯一的一條河,東西流向,最終匯入松花江。在東北,這樣的河很多,不過,都是些小河溝子,水量並不是很大。

在這北溝河旁,植著大片大片的水田。老菸袋沿著田埂走到地邊的一顆大柳樹下,撂下尖鏟,用乾癟的大手正正頭上的破遮陽草帽,眯縫著眼睛望了望他那向地主張漢章租的幾畝幾近乾涸的水田,嘆了口氣,罵了一句:“這操蛋的天氣,真他孃的不讓人活了!才幾天的功夫,又這德行了!”

老菸袋拿起尖鏟橫在地上,坐在鏟杆兒上,背倚著大柳樹,開啟煙口袋,抽出別在腰間的大煙鍋兒。

這支菸鍋,黃銅質地,做工很精細。煙鍋有普通酒盅般大小,煙桿兒約麼半米多長,頭兒是用岫巖玉雕的菸嘴兒。這支銅煙鍋,是老菸袋他爹傳給他的,到了他這,也不知到傳了幾代幾輩兒了,儼然被視作了傳家的寶貝。

只見老菸袋把煙鍋往樹幹上“叭叭”的敲了敲,掏出碎菸葉子塞滿煙鍋,用洋火點著,“吧嗒吧嗒”的猛抽了幾口;顯出無比舒服的神情來。

老菸袋抽了幾口煙,緩緩的站起來,把煙鍋放在地上,拿起尖鏟大步走到河邊,往手心吐了吐唾沫,把河沿與水田連著的壟臺挖開了,河水順著流兒進了老菸袋家的水田。

老菸袋拄著尖鏟,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自語道:“要沒這北溝河,這稻子全都得瞎到地裡。這年景,又是鬧鬍子,又是鬧旱災,天老爺子不長眼啊!”

“二皮,你可加小心了,這河汊子摸不準哪兒就有陷坑,不準往裡去!”老菸袋忽然想起正在河汊子裡洗澡的小兒子二皮,轉頭朝河裡喊道。

“放心吧,爹!我就是這水裡的三道鱗(淡水魚的一種),撲騰的溜著呢。沒事兒!”二皮嘻嘻笑著,探出腦袋,拍著水花衝老菸袋得意的說道。

這二皮今年十三歲,身體乾瘦,腦袋較大,外號“大腦袋二皮”,人稱二皮。其生性頑劣,卻嫉惡如仇,是屯子裡有名的孩子王。二皮常常召集屯子裡的一些孩子,或和自己差不多大,或比自己小的多的。常常自己扮成皇上模樣,盤腿坐在土堆上,一幫孩子作文臣武將。然後紛紛跪拜,一本正經的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二皮會面露微笑,擺出高貴的姿態,單手一抬,說句“眾卿平身!”“謝萬歲!”“有本准奏,無事退朝!”類似於此例荒誕可笑事情,在二皮身上不勝列舉。

待水放的差不多了,老菸袋已經吸了三鍋煙了,最後習慣的把煙鍋往大樹幹上“邦邦”的敲了幾下,扣淨了殘餘的菸灰,用力的吹了吹煙鍋,滿意的別進了腰間。然後起身用尖鏟挖土堵住了壟臺上放水的豁口。

“又能挺上一陣子了……”老菸袋從嘴角露出一點微笑,輕吁了口氣,爾後叫二皮,“二皮!別撲騰了,走,回家!”

老菸袋說完,卻不見二皮有回應。

“我說二皮啊,回家了,麻利點兒!沒聽著啊!”老菸袋又喊了一遍 ,這次喊得比上次喊得聲音大很多,言語中略帶火氣。

可還不見二皮回應。這下老菸袋可真急了,感覺有些不對勁,抬眼向河裡望去。登時看的老菸袋兩眼發矇,河裡竟空無一人!!河面靜靜的,僅偶爾能吹來一絲波紋。

人呢?二皮哪去了?!二皮咋就活生生的不見了,沒有絲毫徵兆,就這麼蒸發了。老菸袋越看河面越恐懼,反覆的大喊:“二皮!二皮!二皮!”最後直到喊得聲嘶力竭。二皮該不是溺死到河裡了吧?以前也有過孩子淹死的,莫不是這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