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他上高二起,他叔叔就病得重了,他一邊給人家修家電賺錢養家,一邊讀書,最後只混著個保送上師大!”王勤知道,省師大也是重點,沒有相當的成績根本就不可能被保送。她當時還傻傻地問:“他父母呢?”張尚說“死了,聽他說一歲多一點時就死了!他叔叔在縣城開了個半死不活的家電修理部,全指望它生活!”當時桌上的氣氛很沉重,還是吳浩然說:“別幫他難過,這小子能著呢,帶三個家教,一個月都快上千了!養家餬口根本就沒問題,今天的份子錢還是他第一個交呢。”王勤又是同情,又是佩服。
以後的日子裡王勤就想方設法地讓張尚以各種名義搞老鄉聚會,她知道,只要張尚搞的聚會,李無言一定會來,她不敢跟他說話,可是喜歡看到他時或者他看到自己時的那種心跳的感覺。在這些聚會里,王勤知道了這個李無言的歌唱得好,還能拉一手極好的風琴,更重要的是,在這混日子的大學生活裡,他的成績還很不錯!張尚取笑他,說他是準備考研、考博,是未來的研究生、博士生,他總是狠狠地擊張尚一拳,說:“你們不學無術無所謂,我不所無術將來是要誤人子弟的,張尚,你只叫以後你兒子別碰上我,碰上我非給帶成一小流氓不可!”張尚一副緊張樣:“李小寒,李老師,您老行行好,要帶也給帶成一大流氓,別人說起來,也會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眾人就大笑。張尚總是叫他李小寒,他也總是一臉的不高興,可是誰都看得出他並不是真的不高興。王勤自己心裡也很喜歡叫他“小寒”,她覺得叫“小寒”比叫“無言”好聽多了。
那年她專門在老黃曆上查出了小寒節,小寒節前她苦惱了好一陣,很想送他一件禮物,可是又怕自己送他禮物會讓他發現自己的心思,怕自己的禮物他會不喜歡……下了很大決心把禮物送出去了,心裡卻緊張得要死,羞怯、期盼、害怕……,整天就恍恍忽惚的,直到那一年的元旦。
元旦放假,張尚和吳浩然都回家了,老鄉聚會沒搞起來,王勤的心裡很失落,她很想自己去找他,晚上鼓了千百回勇氣,可天一亮,那晚上的勇氣就跑得無影無蹤。
元旦那天的早晨,她還窩在被子裡自怨自艾,聽到走廊上看守筒子樓大門的“老婦女”高聲叫:“308的王勤,接客!”她恨死了這種跟古代妓院裡老鴇似的叫聲!剛要衝出去叫她別叫了的時候,她突然反應過來了,老婦女跑上來叫她說明外面找她的是個男生,肯定是他!她的內心狂跳,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就往外衝,衝到門口又跑回來,在箱子裡一陣亂翻,找出自己最漂亮的冬裙穿上,出門的時候,一個室友取笑說:“心上人來了?看你緊張得,——你還沒洗臉哪!”被人說中心事,她的臉通紅,但嘴上拼命否認:“是誰都不知道呢,什麼心上人,可能是老鄉來了!”只得又回來洗漱,心裡急得不了,怕他等得不耐煩會離開。
她下來了,果然是他!他正心神不寧地站在筒子樓的門口往裡張望著,穿著師大的運動服,還是揹著那個書包,一臉的期待、緊張。看到自己下來,他往裡迎了幾步,臉紅紅的。
也許是心情好,看門的“老婦女”也順眼得多,登完記了王勤還對“老婦女”笑了一下,“老婦女”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又讓她臉紅了。
那天中午第一次只有兩個人吃飯,他們都緊張得不得了,只要一對視都會臉紅,很快地低下頭,可是隻一會兒又會抬頭看對方,又會對視,然後又臉紅、低頭…。。那天到底吃了什麼,自己記不得了,後來也沒好意思去問他。
她知道他家很困難,吃完了自己想去付錢,卻被他叫住:“王勤,我付吧,今天我是老大!”說完笑了一下,向服務員招手。她本想堅持:“我來吧!”可是沒說出來,坐在那兒看他埋單。他略帶驕傲地說:“我帶了三個家教,收入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