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風還是冷得很,考生坐在敞開的考棚裡,冷得直哆嗦,連手腳都僵得厲害。
許多考生都會帶炭來取暖,沈逾白帶得格外多,可供他連續不斷燒一天。
爐子裡的炭燒著後,既能燉肉,又能取暖,一舉兩得。
剛剛攪陶鍋時,沈逾白在腦海中回想剛剛的文章疏漏以及如何修改。
再次攤開文章,提筆對文章刪改潤色。
等寫完,細細看了遍,覺得沒問題了,再一筆一劃謄抄到呈文紙上。
吹乾墨,將呈文紙捲起來用線綁好,掛在考棚門口的鉤子上。
那鉤子就是衙役為了考生們掛文章準備的,為的是避免寫好的文章被無意中打溼或損壞。
接著便是第二篇。
這道大題雖難,卻也不是沒法破。
既然縣尊大人想靠此題拉開考生們的差距,他必要破得好才能入縣尊的眼。
破題分為正破、逆破、明破、暗破等。
順著題目逐字逐義破的為正破,先破後文義,再破前文義的為逆破。根據題面字眼而破叫明破,不露題面字眼,用指代之法的叫暗破。
沈逾白思索片刻,決定用正破與暗破相結合以顯示破題時的高度概括功夫。
縣尊能坐到他面前盯著他,必定有陳家打過招呼的緣故。
想要破局,必要將文章寫得足夠好,實力足夠了得,讓縣尊不敢落了他的試卷。
沈逾白在紙上落筆:“記所以與賢者遇,知丈人之意矣。”
寒風鑽進鼻腔,讓他放下筆,拿出帕子捂唇連連咳嗽。
徐縣令眼皮跳了好幾下,站起身往後退了些距離。
如此孱弱的身子,如何能熬得過縣試?
徐縣令心中已經斷定沈逾白撐不住,覺得自己盯著毫無意義,轉身要走,沈逾白已停下不咳,又將筆放下,緊閉雙目。
剛剛沈逾白就是這姿勢,之後一篇文章一氣呵成。
難不成這回還能如此輕易做完一篇文章?
思及此,徐縣令又暗自嘲笑自己糊塗了。
第一道題簡單,能一氣呵成做完文章並非不可辦到。
第二道題就難了,便是拿去做鄉試的題目都可以了,還在參加縣試的考生能磕磕巴巴寫完一篇文章就不錯了,怎麼可能一氣呵成一篇文章?
不過他還是坐回了椅子上。
他倒要看看這個沈逾白有幾斤幾兩。
旁邊的陶鍋“咕嚕嚕”響著,熱氣將蓋子往上頂開跑出去撒歡。
香味越發濃郁。
這次沈逾白足足坐了兩刻鐘,再次睜開眼,神情已是一片清明。
蘸墨,落筆,動作如行雲流水,毫無阻塞。
徐縣令雙眸異彩連連。
不說文章做得如何,單單這份從容氣度就遠超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