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剎那,男人眼中只剩下灰色的絕望。
新爹轉身進屋鎖門,漫天星光下小鼠與男人相擁而泣,四周漂浮著死水腐爛的味道,男人摩挲著小鼠的頭髮,溫柔地對他講:
“爹這些年去了好多地方,見了好多的人,外面的世界非常精彩,可惜爹沒有本事,花光了家裡的錢,也怨不得你娘離開,但爹給你尋了樣東西,小天,是隻給你尋的東西!”
男人從懷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籙,然後緊緊塞進小鼠的手中:
“小天,凡人的世界你已無法翻身,但是……還有仙人!小天!你要修仙!你要當高高在上的仙人!爹見過飛來飛去的仙人,那才是真正的凌雲,那才是真正的逆天改命!爹這一輩子無用,沒做什麼大事,但唯一有意義的就是有了你!我的兒子!唯有修仙才能出息,才能出人頭地!”
“可是爹,我已經有了夢想,不是去修仙,而是去做和你一樣的事情,我要開店做商人!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我想去地面做人上人!”小鼠不解地爭辯道。
“傻孩子。”男人在小鼠的腦袋上彈了一下,“錢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韓小天掃視著狼狽不堪的天寶閣,嘴角的笑意更甚。
男人在星輝下,露出小鼠從未見過的笑容,讓小鼠驚訝的是,男人瘦弱的臉龐竟然還能露出如此威風的笑容,恍惚間與十年前躊躇滿志時一樣,可恍惚間又像是枯樹死亡前,迴光返照般冒出的綠色。
第二天清晨,男人在排水溝無人的深處上吊自盡。
小鼠在男人屍體旁哭了整整一天,那時候小鼠才知道,原來那個看起來能撐起一片天的男人有多麼的脆弱,那個笑容的意思原來就是告別。
此刻唯一能讓小鼠手中感受到男人存在的,就是那張被男人捏的皺巴巴的符籙。
“也許你已經猜到了,我就是那個排水溝裡,趴在溝邊幻想著,跳進霓虹裡當人上人的小鼠,那個賤骨頭,爛骨頭,那個飛到天上長出翅膀,也只是住在洞穴裡的蝙蝠。”
“我就這樣來到了小須山,我跟著符籙跋山涉水了一個多月,只是為了完成那個男人的遺願。”
韓小天將瓶中剩餘的酒全部倒進杯子裡,然後一飲而盡。
“可悲的是,即使排水溝的老鼠能尋到攀天的梯子,也不知道攀天也是要有資格。我只有一個單靈根,這樣的資質連築基都無法到達,男人根本不知道這些,就這樣讓我爬上梯子。”
“呵呵……逆天改命……出人頭地……哈哈哈哈……”
“我現在回答你的問題,何子舟,我為什麼要鑽鄒擎的褲襠。”韓小天的臉上早已爬滿蛛網般的淚痕,他捏碎手中的杯子,碎片扎破手掌血液一滴滴地落在地磚上。
“值得!這一切都值得!因為這裡!天寶閣的一切……就是我的夢想!這是可以用命來守護的東西,我才不管鄭沅怎麼看待,他要逐我出門就隨他的便,修仙從不是我的志向!天寶閣……就是我的命!”
“但是一切都結束了……何子舟,鄒擎幾乎把店面所有丹藥都搶走了,資金鍊完全斷了,損失的費用就是一筆天文數字,我就算賣了自己當奴隸也補不上這窟窿……嗚嗚……我只能當給鄒家了,何子舟……可我不想賣丹麻散,我不想變成鄒家的傀儡!嗚嗚……天寶閣完了……”
“我的夢想……就是個笑話!哪怕我用命都守護不了的笑話!”
天花板上跳動著火耀石的灼光,屋外的大雪隨著狂風織成迷眼的巨幕,韓小天倒在破敗的廢墟上仰面大哭。
店裡所有人都不由停下手中的工作,在死一般的寂靜中望向櫃檯這邊,何子舟默默地將杯中冷掉的靈酒飲盡,他平靜地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