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聲,“現在,隨咱家去更衣。”
他刻意咬重字音:“換公主喜歡的衣裳。”
朱牆兩側的宮人中傳出低低嗤笑聲。
“沒想到承恩侯府真把人送了來供公主取樂,這不是明擺著任人踩臉麼。”
“他敢不送來麼?公主在大殿之上見他一面提一回,侯府的臉面早就丟盡了!若是再拖上幾日不給,公主能讓整座京城都知道她要養面首,光明正大給長公子戴綠帽。”
沿途的宮女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用看玩物的眼光戲謔著審視青年。
“模樣倒是很清秀俊逸,就是身量有些瘦,這能侍奉好咱們公主嗎?”
“管他呢,說不準公主玩兩回就膩了。”
“你們快看!他好像生氣了,又委屈又窩囊,模樣可真有趣。”
齊朔偏過頭,緊攥著拳隱忍不語。
“走啊。”內宦行了幾步,回身狠狠盯住他,顯然沒了耐心。
齊朔喉結滾了滾,抿唇跟上腳步。
翌日,承恩侯府。
一輛馬車載著宮裡的總管公公悠悠停在府前。
承恩侯正黑著臉斥罵著,一聽說宮裡來了人,立刻換了張面孔,陪著笑臉出來迎接:
“哎呦元公公,不知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齊二,快烹茶,用本侯珍藏的君山銀針。”
“不必了侯爺。”元慶笑了笑,抬手製止。
他常年行走御前,又被皇帝指去昭懿公主身邊,跟著公主什麼好東西沒見識過?他根本不稀罕這個。
“咱家是來替公主傳話的,不是來喝茶的。”
承恩侯如今一聽到“公主”兩個字,便忍不住開始頭痛。
他強撐著笑意,道:“公公請講。”
元慶拍了拍掌,一個個小太監抱著匣子齊刷刷的自馬車後站出來。
“這都是公主的賞賜,公主發話了,若是那齊朔合心意,還會再賞。”
潑天的羞辱當頭澆下,承恩侯氣得七竅生煙。
“怎麼,侯爺看不上公主的賞賜?”元慶公公登時冷了臉。
“怎麼會呢,公主賞的自然是極好的。”承恩侯咬著牙賠笑,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元慶慢悠悠撇開手,擺出高傲的態度:“那便謝恩罷。”
踩著你侯爵府的臉面在地上碾,還要你千恩萬謝,承恩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公主金枝玉葉,嫁入齊府前他暫時動不了,做老子的便只能將滿腹怨氣鋪天蓋地地全發洩到兒子頭上。
齊聿白麵色蒼白跪在堂下,唇角還滲著血跡,剛剛甦醒便捱了劈頭蓋臉一頓怒罵。
“父親。”
他沉默許久,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父親,退婚罷。”
“你說什麼?”承恩侯瞪直了眼,“你再說一遍!”
“我說,退婚。”齊聿白氣息虛弱,語氣卻格外堅決,“搶在公主之前,先發制人由侯府主動退掉公主的婚約,如此尚可保全齊氏一分顏面。”
“你特麼豬油蒙了心了想退婚!”承恩侯怒不可遏,一腳踹上齊聿白的肩。
齊聿白以手撐地,穩住身形,跪得筆直:“父親,就是要侯府先行退婚,如此才能挽回敗勢,讓盛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是我齊氏不要這門婚約,是昭懿公主她配不上我!”
“你給老子閉嘴!”承恩侯倒抽一口涼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兒子當然知道!”齊聿白抬手擦去唇角血跡,仰起頭,“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他文采斐然年少成名,一直是京城人人讚譽的高門公子,進士登科打馬御街,一時風光無二,心性極為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