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看清了小丫頭被欺負得皮破血流的模樣,登時心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怒意上湧,群情激憤。
“豈有此理!趙二強搶民女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就算是御史中丞的獨子又如何!身份高貴便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為所欲為了麼!”
“咱們心疼他老子年邁做什麼!他是他老子的命根子,別人家的孩子就不是父母的心頭肉了嗎!他的命是命,被他欺辱的這丫頭的命就活該賤如草芥麼!”
“若非昭懿公主及時解圍,治住了馮二這個紈絝,只怕眼前這小丫頭的下場只會更慘……”
民心憤慨,局勢瞬間扭轉。
殷靈棲望著齊聿白隱忍陰沉的面色,心情大好,慢悠悠地又捻了一塊甜糕入口,莞爾一笑:
“長公子呀長公子,你滿口的仁義道德原來也會因人而異呀。”
齊聿白見勢不妙,低聲吩咐心腹道:“別管公主那邊,你們速去將馮公子撈上來,再晚一步,人就真的堅持不住了。”
“長公子著什麼急呀,公子替趙禧開罪,御史中丞即便要算賬,也算不到長公子頭上,說不定還要謝謝你呢。”殷靈棲嚥下糕點,又示意宮人去分了些吃食給受傷的松蘿,這才空下時間理睬齊聿白一會兒。
“齊聿白,你在擔心什麼?你聞訊急著趕來保下趙禧,難道真的只是體諒年邁的御史中丞愛子之心?”
殷靈棲走至他面前,笑了笑,:“喜怒形於色,這可不像長公子一貫的作風,暴露心思了哦。”
齊聿白神情陡然一緊,心跳加快。
昭懿公主如今竟變得如此敏銳善察……
他的心思,竟沒能藏過公主的眼麼?
齊聿白心跳起伏,他命令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他緩和了口吻,不再疾言厲色,很快又恢復了一貫的溫潤和煦,喚殷靈棲:“公主。”
不,還不夠。
“頌頌,”
齊聿白喚她的小字,聲音清潤:“我知道,頌頌還在生我的氣。”
“上次入宮,是我一時心急,不夠誠懇,言行有所冒失。我會重新去同陛下請罪,求得陛下的諒解與你的寬恕。”
他輕輕牽住殷靈棲的手,語氣誠摯:“頌頌,我定不負你。”
“右驍衛!”
“在!”
殷靈棲強忍住噁心,問:“他方才哪隻手碰的本宮!”
“回公主的話,是左手。”
左手……好……左手……
殷靈棲拿溼了的帕子用力揉搓手心,口中無聲重複念著。
髒,好髒……
心底越來越煩躁,萌生出一種衝動。
她盯著齊聿白那隻骨節分明、白淨細長的手,暗暗想著,這麼好看的手,這樣能寫就一手好字的手,長在齊聿白身上不取來觀賞真是可惜了。
總有一天,她要把那隻手剁下來,裝進雕琢精巧鑲嵌金玉的匣子裡,送到齊聿白眼前,逼著他看,讓他也陪自己一同欣賞。
憎意如野草自心底恣意瘋長,手下揉搓的力道越來越大,眼看著小公主一雙白皙柔軟的手被揉搓地發紅,宮人心疼地直叫喚,忙將殷靈棲的手按住。
“乖乖,咱們心下有什麼怨氣對著別人發洩呀,何苦來折磨自己呢。”
“我不折磨自己,我只是嫌髒。”
殷靈棲已經冷靜下來了,便不再動作,她冷眼看著方才那一會兒功夫被齊氏的人強行救上岸的趙禧,抬腳走了過去。
趙禧灌了一肚子河水,倚在路邊半死不活的,他渾身溼透了,冬日寒風一吹,冷得耷拉著腦袋瑟瑟發抖。
“趙公子,怎麼樣?”齊聿白抬手示意下屬給人披上大氅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