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身著夜行衣的殺手自簷上飛閃掠過,快成殘影。
正怨聲載道抱怨的差役突然警覺地回頭一望。
“什麼人!”
萬籟俱寂,視野中空無一人。
“老四,你疑神疑鬼的,又在慌什麼?”同行衙役拍了下他的腦袋。
那人摸了摸發涼的後頸,低聲道:“許是我困得發昏了罷,明明什麼都沒有。”
一行人走到路口,便分散開各回各家了。
那名差役走在雨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自小耳力好,方才分明聽到了一陣潛藏在落雨聲底的聲音。
“指揮使大人既然下令在翊善坊設伏,便有一定的道理在。況且,昭懿公主冒著這麼大一場雨趕來皇城司,必有她的用意,不成,人命關天,我還是得回去看看。”
他轉身重新融入夜色中。
副使幾人回了皇城司值夜。
甫一邁入正堂,便見指揮使與昭懿公主立於堂前。
“世子,夜深了,還沒休息呢。”副使過來行禮。
“翊善坊那邊情況如何?”蕭雲錚問。
“無事發生。”副使瞟了一眼昭懿公主,眼神裡不落嘲諷。
“屬下聽聞永昌坊那邊刺客皆已伏法,遂動身離開。”
他飄飄然地準備告辭。
“你等竟這般草率?”蕭雲錚話音遽然一重。
“永昌坊區區十人不成氣候,翊善坊形勢危急,再去探!”
副使意料之外捱了訓斥,登時一怔。
“世子,我看沒必要了吧……”
“人命關天,如何不重要?再去探!今夜盛京城八十九萬戶和一百七十四萬二千九百四十口居民,不容有一分閃失!”
“不好了!”
一人急得上氣不接下氣,匆匆趕來。
“屬下見過昭懿公主、世子殿下。”
“何事如此焦急?”
那人直起身,氣喘吁吁道:“回稟世子,宋四今夜應當同我們一齊值夜,可是自從方才翊善坊一別,他便不見了蹤影,屬下去門房查了記錄,他沒有回皇城司。”
“許是貪嘴,去酒肆買酒了去罷。”副使渾然不在意。
“可是方才……方才離開時,宋四分明察覺到什麼蹊蹺,他心事重,按他的脾氣,起了疑心必要去一探究竟,哎呀,方才我便該等他一起走。”
“宋四膽子小,常常疑神疑鬼,你也跟著昏了頭不是?”副使斥了聲。
雨已停了。
“咻——”
夜空中突然竄起一束光,炸開煙花。
“是……是皇城司的訊號彈。”副使愕然抬頭。
“位置定於京城東南方向——”
“是翊善坊!”
“不好,翊善坊出事了!”
夜深人靜。
坊內一處宅院裡,燈影瞳瞳。
鴻臚寺作為對外交往的門戶,值此萬國來朝之際,鴻臚寺卿的事務便分外繁忙,常常忙至後半夜才能了卻手上繁冗雜事就寢。
他如往常一般,走至窗臺前,預備熄燈。
余光中,驀然一道劍光乍現!
“唰——”
窗紙上潑灑出淋漓血跡。
2更
雪白的窗紙上霎時濺開大片血花。
猩紅的血跡瞬間洇透紙張,滲入紋理如遊蛇爬行,陳舊木門的每一絲縫隙都飽飲鮮血,囂張地昭示著死亡。
鴻臚寺卿僵硬地捂住噴血的脖頸,愕然瞪直雙目倒地。
“大人!!”
宋四終究遲來一步,沒能阻止刺殺。
他親眼撞見鴻臚寺卿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