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頸間懸著的狼牙玉墜:“‘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香蘭,是個好名字。”
“不熟,霧刃招的人。”蕭雲錚撇清干係。
“沒說和你有關啊,你緊張什麼?”殷靈棲瞥了眼他雙臂暴起的青筋,壞著心思繼續偷懶。
“我看著像是因為緊張嗎?”蕭雲錚耐心告罄,手掌攥著她身體上下動,恨恨道:“究竟什麼原因,你自己心裡清楚。”
“聊正事,急什麼。”
殷靈棲被他顛動得氣息又亂了。
“殷承恪想要拉攏你?”
“他以為,你我不過是一時興起的一場露水情緣,實際關係仍是針鋒相對的死敵。他想用權色拉攏我,不過我有你,千金不換,自然不會應。”蕭雲錚將重點落在後半句。
“皇兄說得倒也不錯,”殷靈棲關注前半句,“的確是一時興起……”
蕭雲錚猛地往上頂了一下,顛得她叫出了聲,打斷她未說完的話。
他不想再從殷靈棲口中聽到那些薄情的話語。
“何必這麼辛苦,你想要的,我能幫你得到,你討厭的人物,我能幫你解決,餘下的殘局,我也能幫你收拾乾淨。你可以信任我,將退路放心地交給我。”
他撫上殷靈棲的面頰,距離極盡,儘管室內昏暗,他仍能看見少女清亮的眼眸。
“強烈的怨念經久不散,促成你輪迴轉世的契機。你因仇恨而得以重生,但我不想你被仇恨埋沒。”
蕭雲錚凝視著她,嘆了一聲:“我說過,我希望來世你能對自己好一點。不是一切都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不想你孤身一人一直揹負著罪惡感負重前行。”
“你也看輕我。”殷靈棲道。
“我是在心疼你!”蕭雲錚動了怒,語氣極重。
她有心理疾病,很嚴重的心理疾病,特別是在缺失的那一段記憶裡。
真正困住她的夢魘絕不是齊聿白的背叛與傷害。區區一個男人,打殺算了,根本不配成為殷靈棲的心患。
她始終在意的,難以釋懷的心結是當年受她牽連遭殃的那些人。慈姑本可以安度晚年,臨了因為冒險救她,漂屍湖泊;照影閣那些人本可以獨善其身不問世事,最終無一生還;蒹葭本可以撇清干係,結果用命換命,給了她甦醒逃婚的機會……還有太多太多的人。
她是僥倖重生了,可那些人全都真真切切死在了前世的記憶裡,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皇姐在對著鉤吻破口大罵時,殷靈棲會護著侍女,毫不留情甚至變本加厲反擊回去;誅殺侯府的暗衛時,她沒有阻攔,由著照影閣親自動手報仇,然後再設法為他們善後,掩去一切痕跡……
蕭雲錚說得不錯,她獨自揹負著一段不為人知的記憶,豎起一身的刺,將自己保護起來。
“今晚的月光真亮啊。”殷靈棲仰起臉。
蕭雲錚回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哪有什麼月光,半宿過去,夜半五更,天色陰沉沉的,彎月早被雲層遮住了。
透過窗紙,倒是依稀覺得庭院比往日亮了許多。
下雪了。
“今歲第一場雪,又是一年過去了。”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距離殷靈棲重生回這個世界,已經足足一年零三個月了。
蕭雲錚扯過衾被攏在她肩上保暖,一抬手,手背“啪”的落了一滴冰涼的液體。
這回不是做的,這是真哭了。
“怎麼哭了?”
蕭雲錚反應極快,頓時坐起身,接著窗外雪地的朦朧光影去看她。
殷靈棲眨了眨眼睫,不想答。
蕭雲錚便也心照不宣。
“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