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許久,終於開了口。
“我的確不是顧寒聲,從出生那一刻起,他便是顧府尊貴的長公子,而我,只能被視作雙生子中不詳的那一個,被人送入深山,在古寺裡苟活。直至顧寒聲病逝,才有資格被接回京城,充當他的替身。”
“名字是他的,身份是他的,我所享有的一切尊榮都是他的,甚至——”
他垂下眼眸,看著女子,聲音哽咽:
“甚至連霜娘,也是他的。”
殷靈棲整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也就是說,真正的顧寒聲雖然早已過逝,但張、顧兩家仍然堅持履行婚約,將張娘子嫁過來,為你兄長配冥婚?”
張元霜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他們讓郎君以顧氏嫡長子的名義正大光明娶我過門,實則,只是為了給那個躺在棺槨裡的屍體婚配。我若不逃婚,入門後,便要為死人殉葬。”
“兩府竟如此喪心病狂?什麼人家會心狠到拿自己的女兒去配冥婚。”殷靈棲皺眉。
張元霜抬起頭,眼眶通紅:“因為父親母親說,女子要從一而終,要守住對夫婿的忠貞。”
她蓄滿淚的眼底湧出不甘:“可是,他們憑什麼替我做選擇,憑什麼逼迫一條正值芳華的生命為死人殉難。我還這樣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要去地底陪一個陌生的男子,不要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成全他們所謂的忠貞廉恥。”
她哽咽了兩聲:“霜娘這輩子沒求過任何人,我與郎君情投意合,只求二位,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殷靈棲沒料到這件看似平常的喜事背後竟然有著這樣的原委。
“這麼一看,世子殿下要成棒打鴛鴦之人咯。”
她只是調侃一句,豈料下一刻死對頭真的開始棒打鴛鴦了。
“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顧寒聲道:“本意是想利用那位坡腳道士誤導殿下的視線,既然已經被殿下識破,在下便只能帶著元霜另尋住處了。”
“顧公子的意思是,想將張娘子藏在別院,藏上一輩子?”蕭雲錚加重了語氣。
顧寒聲一時惘然,不知所言。
他點了點頭,又搖頭。
“我……本意並非如此,不過依殿下所說,似乎確是這樣,如若不然,我便帶她一起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除了將張元霜藏起來,他似乎也別無他法。
“如今的境況不是我願不願放你們走。”
蕭雲錚上前一步,目視著顧寒聲。
“張娘子自小錦衣玉食,你將她帶走,她以後的生活你能保證嗎?”
顧寒聲一怔。
“如若你無法擺脫顧府的控制,而家族再為你指婚,為你迎正室夫人進門,你要讓張娘子一個名門閨秀守在偏僻的小院裡,為你沒名沒分地消磨一生嗎。”
顧寒聲語塞,正欲辯駁,蕭雲錚再度逼問,一針見血。
“倘若她隨你遠走異鄉浪跡天涯,她一輩子需要的安全感,你能給得起嗎。”
三句話,鞭辟入裡,將青年問住了。
“當今世道,山盟海誓只是男人的一句空口承諾,卻有可能成為禍害女子一生的根源。多少人能夠同甘,而不能共苦?顧公子,我說的這些問題,你考慮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