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那些黑暗而血腥的往昔,她笑了出來。
今夕何夕,再不同往昔。隔著這世間最不堪回首的那些血腥——她,還能回得去嗎?
良久後少女止住笑,抬首望向漆黑的夜空。夜風穿過長長的街道,傳來少女絕望的的聲音:
“回不去了……我已不是我。”
☆、第八話 禁地尋物
日落西山,倦鳥歸巢。三人終於返到了雲霄閣。
天漸漸黑下去,棲梧院內的房中點起火燭,燭光搖曳。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雲翎趴在案几上嘆氣。自雲舒走後,她極害怕黑夜。因為太孤苦而漫長。
她取了紙筆來,烏色的墨一遍遍在雪白的紙張上寫著同一句話,反反覆覆複復反反,打發這難熬的夜。
一側黛衣瞧見她的舉動,嘆息著搖頭。她不用猜便曉得主子在寫什麼,左右不過是那一句詩罷了——藕花深處田田葉;葉上初生並蒂蓮。
只是一句詩,卻映著兩個人。蓮初與蓮生。
此刻小名蓮生的雲翎正瞧著那詩句嘀咕:“那事不能再拖了,明兒我一定得讓顏惜帶我去。”
黛衣順著她的話問:“去哪裡?”
“天獨峰。”
“您去那裡做甚;那可是禁地啊,再說,通往天都峰的吊橋壞了,還未修好,想去也去不了。”
雲翎神色凝重問:“吊橋壞了?那要等多久才修好?”
黛衣道:“不清楚,聽小六說起碼要等到下月初一,還有十來天的日子呢!”
雲翎撂下筆,抬頭看看窗外的月,焦躁道:“怎麼非要等到初一!那日我……”言至此處,無奈地長嘆,“管它呢,死就死吧,定是要去的!”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月初一,顏家父子不知不覺竟在這小住了十來天。
這日剛用過午膳,雲翎便徑直去了梨香苑。
顏惜坐在鴛鴦藤下,捧著一卷詩書,眼光輕輕掠過她。
今日她仍舊穿了一身藕荷色長裙,那是一種介於水粉與緋色的紅,讓人想起仲夏暮色裡的蓮,風吹過搖曳出大片芬芳,淡然的美麗,精緻的妖嬈。
他在她四歲之時與她相識,在她九歲之時疏離,半年後她與雲舒隱居世外,十六歲重回雲霄閣,可自從隱居歸來後,她變化很大,不止從一個天真孩童蛻變為一個清麗的少女,性子更是變了很多。從前的她愛笑愛鬧,愛穿明麗的衣衫,總是橙紅,鵝黃,新綠,湛藍這些朝氣蓬勃的顏色,可是如今,她沉默很多,也黯然許多,來來回回穿的也只有藕荷色。
藕荷色身影在他面前站住,泠然道:“走吧,耽擱了這麼久,帶我去取東西吧。”
顏惜起身將書卷隨手一拋,剛要邁步,顏葵拽住了他,道:“不行啊少主,今兒是初一啊!”
顏惜微怔,想起前幾天顏家老爺子的交代,彼時老爺子一面與兒子對弈,一面鄭重其事說:“初一絕不能同翎丫頭出門。”顏惜追問,老爺子卻死活不說原因。
見顏惜停住腳步,雲翎冷笑,“怎麼,顏少主這是想食言而肥嗎?”
“我對誰食言,也不會對你。”顏惜盈盈笑,向顏葵道:“顏葵你留下。”隨著雲翎出了院門。
……
日頭斜斜,春光醉人,玄英山中卉木萋萋,倉庚喈喈。
與山外的溫暖景象不同,巍峨高聳的玄英山此時寒氣仍在。縱眼望去,山中多是參天松柏,遮天蔽日,陣陣山嵐不時飄來,籠罩著這大山更是影影綽綽,一派原始山林景象。
茂密的山林中,一碧一緋兩個身影匆匆穿過。藕荷色的少女趕路之時偶爾望望天空,不耐催促身邊的同伴:“快點,再晚點就來不及了。”
顏惜道:“雲世妹很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