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東籬愣愣地聽著,不能動彈。不懂思考。只是眼中溼潤,淚下無聲。
顫抖著。他的嘴唇終於微開,輕輕地喚了一聲:“婉貞!”
他的聲音沙啞生澀。根本不能分辨他叫地到底是什麼。然而,他卻真的喚出來了。
他應和著她。呼喚著她。
“婉貞,婉貞,婉貞……”
一聲又一聲,聲音由艱澀難辯,漸漸清晰明白。
有多少年,他不曾出過聲,有多少年,他不曾正常說過話。所以他的喉嚨過了很久很久,才慢慢適應過來,才慢慢能發出正常的音調來。
然而,他沒有狂喜,沒有快樂,因為,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終於再次能說話了。
和她一樣,他叫著她的名字,只是憑著本能,憑著心頭的情與痛。
她在昏迷中喚著他,他在一片血色中喚著她。
昏迷的人,不知道自己無數歲月苦苦呼喚的人就在身旁,也聽不見那人傷心斷腸,一聲聲叫著她的名字。
多少歲月不能正常地說出一個字的人,多少回,多少名字,多少憤悶,多少嘆息,梗在喉頭,卻永遠不能吐出來地人,可以說話了。因為蘇婉貞,他可以說話了。然而,他卻不知道。
他只是心痛,只是瘋狂地想要回應她的呼喚,所以,他叫出了她地名字,一聲又一聲,而他自己,卻一直一直,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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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勁節在狄三身上施的手段讓這個經過無數風波,見過許多奇事地老練人物暗自心驚。
他自己身上地傷自己清楚,這幾天受的酷刑可都是實打實地。那幫大內高手雖說是礙著沒弄明白他的身份,不敢下殺手,沒直接把他廢掉,但這一身的傷勢,絕對是十分可怕的。
然而,風勁節也不過就是在他身上,紮了幾十針,開啟幾處較嚴重傷口的包紮,重新上藥,順便再拿了幾粒藥給他吃,加加起來,也就是一兩個時辰的功夫,他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體上痛楚的減低,和力量的恢復。
這種醫術其實就算在江湖上,也只有傳說中所謂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神醫才能擁有,而實際上,這種神醫了只存在於傳說,還沒有什麼人真的能見著過。
當然,狄三不知道,風勁節看在阿漢的面子上,給他用的,也確實是遠遠超過這個時代的藥物,效果顯著,本就是理所當然之事。
他是一片好心給這傢伙治傷,好不容易忙完了,一抬頭,卻見狄三目射奇光地瞪著他,那眼神跟一隻飢餓的貓看到一條魚的眼光差不多。
風勁節都不覺打個寒戰,立刻猜出這傢伙,又打上自己醫術的主意了,沒準覺得,自己有本事把阿漢給治醒過來呢?
他是一陣頭疼,又一陣無奈,對於狄三這份心意,他是真正感動的,可是,把阿漢叫醒,讓阿漢的精神傷創,這種事,他這麼友愛的同學又怎麼肯做。
所以趕緊乘著狄三啥話也來不及說的空檔,笑道:“你的傷我看過了,我去瞧瞧你想見的人有沒有空吧。”
也不等狄三再有別的反應,一閃身到了門前,推門就趕緊出去了。
狄三苦笑一聲,想想也許很快就要見到盧東籬了,一來敬他是個忠良,二來,有求於人也不敢託大,伸手扶著床沿,慢慢坐了起來。因著被風勁節重新治療了一次,這個動作作來,居然也不是特別吃力的,他怔怔坐了一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聽到房門聲響,抬頭處,卻是一人行了進來。
風勁節到了蘇婉貞的房外,輕輕敲了敲門,沒有立刻聽到回應,也不急燥,略略再用力些,重新敲門,這時,門內傳來漸漸接近的腳步聲,以及一個略顯艱澀的聲音:“什麼事?”
風勁節全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