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的馬蹄敲動著千百年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客走過的石板路,發出悅耳的嗒嗒聲,在稀稀疏疏的風雨和竹葉聲中顯得格外出眾。
“天下第一江山”這六個大字下面,鎮江府知府趙文義站在那裡,旁邊只有一名親隨撐著傘,顯得身影分外孤寂,與其說這是江南重鎮、堂堂鎮江府的知府,倒不如說更像一個落魄的書生,空有滿腔抱負無處施展。
一人一馬從薄薄的霧氣當中走出來,馬背上那人的樣子卻是昂首挺胸,臉上還掛著洋洋得意的笑容,怎麼看都像是春風得意,和趙文義形成了再鮮明不過的對比。
趙文義遲疑片刻,還是邁步上前,衝著來者鄭重一拱手:“沒想到王兄竟然親自屈尊前來,實在是趙某的榮幸。”
馬上那人急忙擺了擺手:“話可不能這麼說,咱們原本就是平起平坐,現在又是在你老趙的一畝三分地上,這未免太過客氣了。”
趙文義不可置否,身後的親隨急忙上前攙扶那人下馬,而似乎下定了決心,趙文義低著頭緩緩說道:“雖然當初是平起平坐不假,可是現在愚弟也是官場失意之人,比不得兄長。雖然一度天涯淪落,最後可不也是得到了賈相公的青睞?”
“青睞可萬萬說不上。”那人微微眯眼。嘴角邊流露出的笑容根本掩飾不住,顯然趙文義眼眸之中的黯然已經全都讓他看在眼底。喜在心裡,“賈相公也是可憐咱這種天涯落魄之人,方才委任些事務罷了,不過也沒有什麼大事,否則哪有時間遊歷江南,還來看看趙老弟啊!”
苦笑一聲,趙文義搖了搖頭:“王兄可就不要揶揄小弟了,王兄現在可是飛黃騰達了,雖然只是先入賈相公的幕府。可是誰不知道接下來是要直接進政事堂的,可比小弟這個沒有什麼實權的知府強多了。”
突然間意識到什麼,趙文義急忙心驚膽戰的打量四周,發現周圍綽綽約約只有樹的影子,方才輕輕鬆了一口氣,不等對面那人回答,便急匆匆的做了一個請的收拾:“王兄,先隨小弟速速上山吧,難免隔牆有耳。小弟可是還想要這項上人頭呢!”
那人下意識的撇了撇嘴,顯然對於趙文義的驚慌失措很是不屑,不過趙文義既然已經開口了,他也總不能非得拉著人家在這風雨裡把事情說明白吧。反正能夠在這北固樓上縱談一番,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想當年王謝,怕也不過如此!
趙文義在前面低著頭先行。而那人嘴角帶笑,還不忘回頭看看那塊“天下第一江山”的橫匾。忍不住喃喃說了一句:“這一次某王安鶴前來這鎮江府,是要做大事的!”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跟在他身後的趙文義親隨,顯然也聽見了這話,身軀微微一震,不過還是若無其事的緊緊追上王安鶴。
北固樓就在北固亭一側,正逢春雨細密、煙籠霧繞,這北固樓佇立在山巔,自有直衝雲霄的架勢,站在頂樓,更是會給人置身雲海、騰雲駕霧的錯覺。而站在北固樓下的幾名趙文義親隨,見到客人前來,都是恭恭敬敬的側身讓開。
整個庭院當中沒有別人,而另外一側多景樓上也是能夠看到一兩名來回走動的趙文義親隨的身影,顯然這北固山頂的兩座樓已經被鎮江府知府包了下來。或許趙文義沒有多少實權,但是想要包下這北固山頂的兩座樓,卻還是有這個能耐的。
而且堂堂知府大人在北固樓宴請友人,任誰也說不出來什麼,畢竟在北宋每年的財政當中,有專門的一部分用來給官員們的日常宴請,到了南宋,規矩更是放寬,官員們每一個月都有一次宴請可以得到政府報銷的機會,使得吃喝風氣愈發高漲,不過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這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畢竟這種朝廷主動提出來的便宜,大家不佔白不佔。
既然是堂堂北固樓,能夠備下的飯菜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鎮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