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了聳肩:“謝相公,你看這不是某和漢霄(唐震表字)不想慢下來,實在是因為蒙古韃子在這一路北上的城池根本沒有屯駐什麼兵力,人家把城池拱手讓出來,咱們總不能不要吧。”
謝枋得頓時有些無言以對,畢竟楊寶說的也是事實,北伐的目的就是要收復故土,現在一路走來除了一開始隨州、均州等沿著漢水的城鎮還有像樣的抵抗之外,其他各處都是清一色的城門洞開,蒙古韃子官吏和守軍已經在洗劫百姓後逃之夭夭,給宋軍留下來一個爛攤子。
對於蒙古韃子來說,他們也不想這樣,可是蒙古之前平定山東叛亂的精銳以及從李璮叛亂降軍當中遴選出來計程車卒拼湊起來的十五萬大軍已經在襄陽全軍覆沒了,現在僅剩下的一點兒精銳倒是在兩淮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但是想要折返河洛抵擋天武軍,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畢竟他們的眼前還有葉應武、李庭芝和夏貴這三個南宋大將,且不說葉使君如何,就算是李庭芝和夏貴,又有哪一個是好對付的貨色?
至於川蜀那邊,潼川府劉整和成都府劉元振處雖然還有不少精銳的漢家步卒甚至蒙古騎兵,但是已經被聞風而動的張珏牽制住了,這幾天高達和張珏聯手不斷騷擾利州、普州、閬州等處的蒙古營寨,大有川蜀決戰的姿態,使得劉元振和劉整提心吊膽,哪裡還有功夫在乎中原。
這樣的後果就是沿著襄陽直到河洛一線,蒙古已經兵力空虛,每一座城池把守計程車卒不到五百人,基本上就是起到幫忙轉運一下糧草財帛和幫助那些蒙古達魯花赤逃命,尤以後者居多。
“官吏多少某去和宋瑞兄商量,”謝枋得咬了咬牙,就算是跑斷腿也不能讓這些城池空下來沒有人看著,“另外留下人手駐守城池的事情就要拜託將軍了,現在趁著蒙古韃子沒有緩過氣來,必須要往前衝。”
楊寶鄭重的點了點頭:“這個自然,只要神衛軍還有一兵一卒留在這城中,就不會再看著這座城池淪落異族之手。”
“官吏一事現在還不用你們來操心。”身後突然間傳來聲音,楊寶和謝枋得急忙回頭看去,一名老人坐在馬背上悠悠然而來,“你們這些年輕人儘管在前面放手去打,咱們這一把老骨頭雖然與國已然沒有多少大用,但是聊盡一份心力還是綽綽有餘。”
謝枋得和楊寶臉上都流露出驚訝和驚喜的神色,急忙上前畢恭畢敬的拱手:“參見江相公。”
那個獨自一人端坐在馬背上的正是江萬里,對於曾經位居參知政事、隱隱為天下士林領袖的江萬里,就算他不是葉使君的長輩,謝枋得和楊寶也不敢怠慢。
老人伸手捋著自己已經花白的鬍鬚,看著凌亂的街道,忍不住嘆息一聲:“自端平入洛以來,終於能夠重新踏上這片故土,若不是北伐事關民族百姓生死存亡,為我華夏漢人百年之宏願,或許老夫也不會這一把年起還在此處奔波,此次便當時重學當時東坡,聊發少年狂!”
話音未落,老人已經從馬背上翻身而下,街道上硝煙尚未散盡,一些牆壁上甚至還有一道道鮮血的痕跡。只不過江萬里並沒有在意那些,而是轉身面向東南方向,緩緩地跪倒在地。
白色鬚髮迎風舞動,衣袍也在風裡獵獵作響,江萬里已然是老淚縱橫,深深地拜倒在地,臉龐顫抖著貼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彷彿要聆聽大地的聲音。周圍路過的神衛軍將士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肅然看著這個好像獨自一人進行著世上最盛大儀式的老人。
良久之後,江萬里方才緩緩的站直身體,默然看著陰沉沉的天空。
回來了,大宋,自己,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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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無數的蒙古騎兵吶喊著催動戰馬,馬刀在黑暗中隱藏著如同怒濤的滾滾殺意。
馬蹄踏動荒野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