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陸子周匆匆繫上衣帶,取了薄毯來給趙瑟蓋上,勸道:“你還是別去了,先穿衣衫吧,我先出去瞧瞧。你當土匪打劫是什麼好事兒,還能由得你從容地看熱鬧?就算有傅鐵衣的親兵保護,到底刀兵無眼,也難策萬全,還是留在車裡吧……聽話啊!”
趙瑟當然不願意聽話。她拉住陸子周不肯放手,說道:“我不!我就要去看!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碰見劫道的呢,若是這次錯過了,說不定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呢!怕什麼!那個萬參將不是拍著胸脯保證,有他和傅鐵衣的這五百親衛在,便是有一兩千流寇襲擾也能包我們萬無一失嗎?何況只是幾個剪徑劫道的山賊,沒關係的!正好咱們還能看看傅鐵衣的親衛精銳之師有什麼過人之處,倘若還不如咱們家裡的護院,那我還和他成婚做什麼?”
說完便要推開陸子周去開車門。陸子周拿他這任性的老婆沒辦法,搖搖頭拉了她回來,替她裹好了衣衫。方才抱著她坐在車門口。陸子周到底擔心山賊有飛蝗羽箭等物,為免被誤傷,不肯將車門大開,只將車門推開一箭之地。兩人便透過珠簾向外瞧去。
趙瑟等人的車門這時早被扮作護院的官軍圍得水洩不通,開啟車門一看,除了一層又一層的人頭和後背之外什麼也看不到。趙瑟心中一急,甩脫陸子周的手,躍出來站在車轅上,扒著官兵的肩膀,透過他們腦袋間的縫隙才勉強能看得清楚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景。陸子周阻攔不及,只好和趙瑟一起出來,學著她的模樣向外瞧去。
他們一行人被山賊截住的所在是一處山坳。山坳的地勢比較寬闊,趙瑟等人的車馬就被官兵們遠遠地護在山坳入口處,而那萬參將則騎馬停在山坳中間,四周是一百多換了護院服飾的官軍,佩刀俱已出鞘。
在山坳的出口處,大約有上千土匪烏壓壓地堵著。他們亂哄哄地叫嚷,並舞動手裡的兵器以壯聲勢。不過他們的兵器可真有點困難,有拿大砍刀的,有拿長槍的,還有拿錘的,錘還挺大,特別像戲臺上用過的。不過這些都是少數,最多的還拿鋤頭的,拿鐮刀的,拿斧子的,拿木棒的,還有幾位大哥抱了塊大石頭就敢來充數。
趙瑟沒看幾眼,便忍不住笑到車板上打滾去了。她拍著車板兒笑道:“這是山賊啊還是農戶,怎麼打個劫連兵器都不知道帶齊整了。就這還敢打劫我們?哈,我知道了,他們為什麼敢打劫我們。因為他們人多啊,湊一湊看著好像比我們多很多啊!我算是知道什麼叫烏合之眾了!”
陸子周拉了趙瑟起來,說道:“好啦,別笑了,你要看便好好看著。你是沒想明白才會笑成這樣。山賊草寇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大多本來就是農戶活不下去了不得以才聚在一起劫道。你想想看,他們從哪裡能去置辦齊整的兵器。所能恃者也就只剩下人多勢眾了……不過,眼前這群劫匪膽色到當真不小。眼見著數百精悍的護院,人數也不比他們少許多,竟然真敢現身來搶?真不知是搶紅了眼還是實在活不下去了!”
陸子周說著連連搖頭。這時候,劫匪之匪首正掄著大刀自述家門,身後的大小嘍囉們自然是吶喊鼓譟、敲打著“兵器”給他鼓勁助威。
“大爺俺——乃是這雞公山上的大大王,江湖人送外號鬼頭刀!自從俺十五歲上了這雞公山,整整一十七年,從來沒有一隻肥羊能從俺的眼皮子地下溜過這雞公山去。就算俺答應,俺手裡這把鬼頭刀也不能答應啊!你們這群肥羊,瞧俺這把鬼頭刀,那是精鋼所煉,吹毛斷髮!誰要是敢不服,只管來!俺鬼頭刀往你那上三路一招呼,你那頭就沒了;你再要不服,俺鬼頭刀往你那下三路再一招呼,你那腳就沒了……”
他一邊說一邊擺開了架勢,掄起他那把破刀。一邊掄一邊還給報著名,什麼“老樹盤根”、“力劈華山”、“風捲殘雲”、“飛沙走石”之類的統統來了一遍。周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