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接下來將要那句話。卻為時已晚。
“什麼!你要自殺!那就去吧。別來煩我。”
強生的手還沒觸及到“自己”,“自己”,房間,電話全都霧化,散開。轉眼之間,他發現他再次出現在了客廳。
他看見“自己”坐在沙發上,腿上打著繃帶,正在看電視裡播的一則新聞。他記起來了,那時他和他妻子發生爭吵,被妻子推下樓梯,跌斷了腿。
強生走上前,坐到了“自己”的旁邊,一起看向電視。
然後他們又看見了那個女學生。她躺在地鐵的輪子地下。身體碎爛。他還記得她的金髮在海灘的陽光下閃耀的樣子,可是現在卻沾滿濃稠的黑血,掛在車輪之間。只有那雙伸出鐵軌外的小腿還是原來那般修長,在紅色高跟鞋的襯托下是那麼白皙。
“今天早上在法拉盛地鐵站。一女子忽然在7號快速地鐵入站時,跳下軌道。現在這裡已經被封鎖。法醫在現場發現羊水的痕跡。但卻沒在屍體中發現胎兒的屍體,搜查人員還在尋找小孩的屍體。這裡是cnn安娜為你報道。”
強生感到有些難過,他想掐死坐在那裡腿上綁著繃帶、臉上若無其事的“自己”,可是又沒有勇氣。
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手向前往“自己”的脖頸伸去,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消失不見,他現在身處於一個空曠的地鐵站。
在站臺邊的黃線上站著一雙穿著紅色高跟鞋的小腿,只有小腿,白皙修長的小腿。小腿彷彿看見了他,轉向他,邁開步伐就向他走來。
見到這詭異的一幕,斯通心臟狂跳,轉身就往回跑。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一直在他身後響起。
通道的站臺彷彿變得無比的長,他跑了許久,一分鐘?兩分鐘?也許是一天?高跟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許久,許久,不知什麼時候那聲音消失了。
強生彎下腰劇烈地喘著粗氣,他感到喉嚨火辣,滿嘴的口水,他跪倒在地,低頭看著灰色地面,喃喃自語說:“放過我。我不是有意的,你不存在,你放過我!”
“爸爸。爸爸。”
頭頂傳來怪異的聲音,他緩緩抬頭看去。
一個胎兒,巨大扁平的胎兒,身上還有鐵軌的印記。
這個胎兒就這麼攤開黏在天花板上,身上滴下羊水。他或她睜著一雙彷彿被壓扁了的乒乓球一般的眼睛溼漉漉地看著他。然後嬰兒撕下黏在天花板的小手示意要抱。
“抱抱我。”
彷彿一幅海報被從牆壁上揭下。嬰兒兜頭向他罩下。呆愣的強生的視線一黑,被肉乎乎的軟布抱著,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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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是第二個推開門進入的。她的眼前是一片迷霧,她走著走著,發現地板在晃動。然後霧氣散去。她發現自己站在一輛巴士的中間走道上。巴士裡的座位左邊三列,右邊三列。在巴士中部左邊傳來熟悉的女聲。
王艾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她看見了她的媽媽,還有小時候的自己!
王艾的母親是個三十多歲成熟美人,她下身穿著西裝長褲,上身的粉色短袖,與小王艾依稀有些相識的臉白皙,光滑。杏眼總是微微帶笑。
“小艾啊,和媽媽出來旅遊高興嗎?”王艾的母親拿著勺子舀了一口西瓜冰淇淋喂進小王艾的嘴裡。
小女孩王艾只有三歲,梳著羊角辮,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嬰兒肥。她嚥下冰淇淋,肉墩墩的小手擦掉嘴角的冰淇淋奶油,小舌頭舔了舔嘴唇,長睫毛眨呀眨,兩眼笑成月牙用力點頭。母親笑著捏了捏王艾肉呼呼的臉蛋。小王艾嘟著嘴躲開,又捱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