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議論,想來也是無大礙的。”
正德聽著有些道理,忙問:“那依你之見,朕該當如何?李東陽這兩份奏疏,究竟有無道理,能否採納?”
“這……武官干政總是不妥,臣不便多言。還是責成內閣六部公議妥帖些。”
“廢話,文官早吵翻了,要有成議朕還躲什麼?你說吧。無妨,反正聽不聽的還是朕拿主意。也無人怪到愛卿頭上。”
“說來倒也沒什麼。請問皇上,如今您最想做的是什麼?”
“嗯?”正德沒想到馮虞倒反問起他來了。仔細想了一想,正德說道:“一個麼,朕欲強兵!而後,親統王師橫掃八荒,成不世基業。再有,便是巡遊天下。都說我大明山河壯麗,疆域萬里,可朕自幼只在深宮行走。若不是建了這豹房,只怕連京城都出不得了。別個,一時也想不起來。”
“這就是了。皇上所說這兩條,歸根結底便是一個錢字。此前王尚書便說過,朝廷一年入庫不過數百萬兩,按著咱們侍衛親軍的水準來算,即便是給半數官軍換裝也支撐不起。此外,巡遊天下,耗費極大。隋煬帝巡幸江都,卻丟了江山社稷,為何?花費民力過甚,逼反了天下百姓。說來還是國用不足所致。李閣部所上奏章,正是對症下藥。這是其一。”
說到這裡,馮虞打住話頭,抬眼看向正德。正德聽得連連點頭,見馮虞停下,連聲催促:“說得很是,快往下講。”
“再有,李閣部所奏,不吝是變法改制。若是行之有效,可說是商君變法以來國政前所未有之大變局。足以彪炳史冊。
即便是出了問題,如王荊公改制,世人不過是非議權臣,於君王何損?”
正德聽到這裡,擊掌大笑:“正是這等道理!既然如此,豹房也不必去了。朕這就下旨,令內閣按著奏疏之意,擬出改制條陳來交付廷議。”
“皇上英明!此外,臣還有個計較,請皇上定奪。”
“講。”
“這些日子,臣仔細拜讀李閣部奏疏,審思我朝賦役體制,發覺有兩處大弊,亟待扭轉。一是數十年來,權貴兼併日甚,加以官紳包攬、大戶詭寄、徭役日重、農民逃,裡甲戶丁和田額已多不實,朝廷財賦日躇。其二,朝廷若要興商,商戶必然是要大量用工的。可徭役、丁稅、戶籍三項,卻將百姓捆在鄉里動彈不得,於厚農資商大不利。臣冥思苦想,琢磨了個方子。”
“哦?你快說說。”
第三百章 王守仁的戰績
方子,便是廢戶丁編審制,攤丁入畝。即改力役改差役折銀向戶丁或丁糧派徵為一律向地畝田賦派徵銀錢。換句話說,便是地丁合一,將現行丁口銀、攤徵丁銀與地銀三賦合併徵收。”
如此深奧的議題,顯然正德一時聽不明白。馮虞又細細解說道:“將人頭稅攤入地畝,按地畝之多少,定納稅之數目。地多者多納,地少者少納,無地者不納,便是攤丁入畝。行攤丁入畝好處有三。賦稅統一便於徵管;鄉村少地無地貧民稅負減輕,有利國家安定;跑得了人跑不了地,朝廷財稅也有保障。如此徵稅法,也非臣所創。臣查問過戶部,宣德年間江南便試行過徵一法,正統年間江西行鼠尾冊,天順年間江南試行十段錦法,成化年間浙、粵行均平銀,弘治年間福建行綱銀法,皆以徭役折銀入地,成效頗著,只是未能持久,殊以為憾。”
正德總算是聽得明白了些,便道:“聽來似乎頗為可行。這麼著,你也擬個條陳,一併交付廷議。”
馮虞說道:“交付廷議是不可少的。不過,皇上,依臣看來,這廷議是斷然議不出什麼成果。皇上您得備個心思,若是久議而不決,恐怕還得中旨力推。只要皇上下旨,李閣部票擬,這就算過了。咱們轟轟烈烈先做起來,摸著石頭過河,等行之有年再來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