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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頁

晏欺漠然看他一眼,神情總歸是冷淡的,就像他們平日交談一般,帶有幾分淡薄嘲諷的味道:「能做什麼?無非就是倒你一個礙事的長行居。不論我在不在這裡,將來聞翩鴻上位,你都是他首當其衝的一顆眼中釘。」

頓了頓,見易上閒不言,乾脆又道:「他手裡拿著劫龍印,目前還沒解開。說是一張引出活劍真跡的圖紙,但破印之後具體能得到什麼,除了師父,也壓根沒人知道。」

易上閒凝神沉默了一段時間。久到晏欺幾乎以為他要啞巴的時候,他才不緊不慢地搖了搖頭,語氣不明地道:「想要盼著師父開口,已經沒可能了。託你那遣魂禁咒的福,他醒了還不如不醒——三魂六魄盡數移位,記憶也沒有一刻完全,你要問出點什麼,怕是得再等個三年五載。」

晏欺道:「我沒說什麼都問他。他丟了記憶,我自然知道……我是想問你,長行居二三十年來,不曾在江湖上掀起什麼大風大浪,眼下聞翩鴻有意與你為敵,你又打算如何應對?」

易上閒面色不改,只涼聲道:「還能如何應對?他若沖我要人,我便交你出去。當年那場滅門之災,你師徒二人,便是全武林上下同時惱恨忌憚的存在——尤其是你,你若不死,難平眾憤。」

此言一出,晏欺還沒做出任何表示,門前幹守著的薛嵐因已按捺不住心緒,猝然出聲喝道:「師父為了救我才會這樣,如今他武功盡失,又怎會是聞翩鴻的對手?」

易上閒橫他一眼,薛嵐因卻沒有消停的意思,張了張嘴,方要揚聲說點什麼,晏欺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開口。半晌,復又對易上閒道:「……你要交我出去,我當然沒什麼意見。只是下一步路再該怎麼走,就得靠你自己慢慢想了——別忘了,你背後是整個長行居,你的每一步決定,或多或少,都會對它造成一定影響。」

言罷,將那杯中茶水牢牢握至手中,仰頭一飲而盡。晏欺不再多說,轉身帶著薛嵐因推開門扉,再未回頭與身後之人對視一眼。

——而在那靜謐空落的客堂後方,易上閒負手立於窗前,眼底卻是室外漫天飄搖的大雪,白而耀目的,恰似往昔鎮劍臺中不滅的劍光。

晏欺和薛嵐因撐傘走在雪地裡,腳印陷得很深一長串,幾近將來時留下的痕跡蓋住。但他們沒有急著回屋,而是漫步走在木廊下,停留了不長不短一段時間。

拐過牆角的時候,薛嵐因腳步放慢了一些。似是想了一想,偏頭與晏欺道:「師父,糟老頭子方才都那樣說了,要不……咱們今天就走吧?」

晏欺心不在焉,還有一點發呆,只隨口應道:「去哪兒?」

薛嵐因道:「沽離鎮,還是斂水竹林?」

晏欺一聽到前三個字,便恍惚著回過神來了。鳳目上挑,斜著乜他:「你著急什麼?火還沒燒到頭上來呢,這就想著邁腿開溜了?」

薛嵐因擰眉道:「他都要賣你了,你還不跑?」

晏欺沉默了一會兒,道:「……他不會。」

薛嵐因面色一沉,一股醋勁又給酸了上來:「你又知道了?」

晏欺本想瞪他,結果一沒留神,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人怎麼回事?」

薛嵐因一看他笑,兩隻桃花眼登時睜得溜圓:「你……你還笑!平時沒見你笑,如今大難臨頭,你倒有心思笑得出來!」

晏欺是真不懂自家徒弟腦袋裡裝的什麼——總歸來說,也就一根筋過去,想點東西都不帶拐彎兒的。

「為什麼不能笑?……笑你傻。」晏欺邊說著,邊勾手在他額前用力敲了一記,道,「你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漿糊嗎?」

薛嵐因吃痛低頭,晏欺又接著道:「易上閒本來沒那個意思。他是想說,走或是不走,到了眼下這個關頭,已經沒什麼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