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手諭。”
張氏連忙取過在手,湊在燈下一看。只見陳帝蒼勁的筆跡只有寥寥四字:一切如常。
張婉平知道這就是說,明日太子的祭奠禮,依舊是澤禮做孝子登場。
她看向那送信的太監,沉聲問:“不是叫你注意點嗎?怎麼不避開些?我不想別人懷疑。”
那太監偏頭看了一眼殿外,見的確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太子妃錯怪,今兒正是奴才當值。皇上抬頭看見奴才便讓奴才來了。不過,太子妃不必擔心,皇上今日心事重重,不會想太多的。”
太子妃微微頷首,這才問道:“你可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太監苦笑著道:“回太子妃,就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皇上這才……”
太子妃疑惑的皺眉問道:“怎麼會什麼事兒都沒有?清瑜那丫頭嚇傻了?”
那太監顯然是對太子妃的一處暗棋,忙一五一十的道:“皇上也躊躇了好久。自言自語說,要麼是嘉王府那丫頭太笨了沒想到。要麼是那丫頭太聰明瞭看穿了。總之,人傢什麼舉動都沒做。只有以前寶應殿老太監吳春和連夜上門拜訪。只是那老貨已經久不在宮廷,又是巴結嘉王府得很,進了王府更沒出來,所以……”
太子妃雙手捏緊,將陳帝的手諭都抓得變了形,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東西收好放在袖子裡,又叮囑那太監道:“知道了。你回去盯著吧。眼下你那裡最緊要,千萬不能出差錯。”
那太監連忙點頭,急匆匆轉身去了。
太子妃張婉平揉著眉頭,心裡七上八下。從前太子陣營最強有力的嘉王,如今竟然這般棘手。早知道,當日就該勸著太子,壓制壓制嘉王才是。如今人家立下這麼大功勞,自己又陰差陽錯過繼了他的兒子。偏偏忠奸難辨,一念成功一念失敗,這叫人如何是好?
這一夜的風尤其大,將京城上空積蓄了多日的陰霾吹了個乾淨。躲了許久的明月終於皎皎當空,給這座剛從苦難中解脫的雄城帶來了一抹亮色。
京城東北六十里外,有陳國境內第一大湖禹王澤,每到秋冬,湖邊成片成片的蘆葦枯萎變色,形成了大面積的紅色沼澤。人們取名叫做紅蘆蕩。往年裡不少民眾在此捕魚取藕,很是熱鬧。只是這裡恰是蒙古人過境處,今年格外蕭條。不僅僅是紅蘆蕩,整個陳國的東北路,凡蒙古人一路鐵蹄過處,都是滿目瘡痍。
但是今夜紅蘆蕩有了篝火。一隊士兵紮營在此,看裝束倒是陳人。只是這些軍人做派與陳國別處的軍隊很是不同,不僅甲冑鮮明,而且紀律嚴明。雖是一路風塵僕僕,但是崗哨嚴整,絲毫不馬虎。
營地中間一個不起眼的帳篷內,嘉王陳洪愷正端坐其中。這位陳國排行第一的親王,如今業已褪盡了從前的青澀,不復當年明珠冠玉一般的姿容。這些年邊塞的風沙磨礪下,嘉王身上溫潤的氣質已經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全身上下流露出鐵血軍人一般的剛強與嚴苛。此時他正看著從各處飛鴿傳書來的密報,這裡頭既包括像鄧厚那樣的諜探送來的關於邊軍的調查,也包括自京城眼線出傳來的明細。
嘉王拿著京城方面寄送來的最近一封密報,看了良久,這才放下。巴王兵敗自刎,太子遇刺身亡,事情幾乎是完美的按照他的計劃在一步步進行。雖然為了除去太子,嘉王犧牲了佈置在太子身邊很久的一個鐵衛,但是,這無疑是值得的。嘉王也相信,憑藉自己充足的準備,沒有人能發現其中的蹊蹺。世人都以為是巴王派出的死士殺害了太子,其實,任何外來的武力,想要靠近太子都是極為困難的。只有太子最信任的人,才能在太子不防備的情況下一擊即中。
眼下的情況,他千里奔喪,無疑是水到渠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看京城在望,陳洪愷忽然心頭冒出一陣不安。
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