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但假使不吃,除了一些食人妖怪的種族外,剩下的,蘋果麵包同樣能夠飽腹。人類的身體,並不能為妖怪們的胃囊以外,帶來其他更多的好處。
但這樣,帶有靈力的軀體,能夠促使妖力增長的話,那就完全不同了。她自己不能親手去做的事,讓妖怪們辦到也好。
所以那個魔界通道,非開啟不可。
並不僅僅因為那是左京的願望。
到時候人類會怎麼樣,她已經不願意去考慮了。
只要那個地方消失掉。
只要那一個,所謂的靈界,徹徹底底地被抹殺掉。
為這,她放棄了以後永遠的健康,放棄了近一半的力量,所以絕對不會動搖,沒有任何讓步的餘地。
爸爸……
您說過,想要這世界變成連通著人間界與魔界的遊樂場的。
它很快就會是了。
安緹諾雅將水晶瓶裡的液體緩緩傾入筆身中。用幾十種劇毒的腐蝕性藥物調製出來的液體,泛著詭譎的赤色光芒。
秘銀製的筆尖,劃開了肌膚。暗紅色的,奇異的奧術紋路,沿著筆尖的移動,逐漸蔓延成美麗而神秘的曲線,仿若蜿蜒盛開的血色荊棘。
這花紋每延長一寸,都會有直逼靈魂的,火焰燃燒般灼熱的痛苦。但安緹諾雅的手無比穩定,那燒灼在她手背上的痛楚完全沒有對她的動作產生一點影響。
左手背,左臂。然後是右手背,右臂。
暗紅色的奧術花紋就像是兩條纏繞著她雙手的毒蛇,猙獰地吐著蛇信探向她肩膀。安緹諾雅解開長袍,將最後的液體注入筆身,然後小心而謹慎地,用更復雜的紋路,將兩臂上的圖案連線起來。
當筆尖劃破的面板逐漸靠近心臟的部位時,她的動作變得愈發慢了,盯著鏡子的眼睛一瞬不瞬。
最後一筆完成,她的精神陡然放鬆下來。
那些帶有腐蝕性的劇毒液體在已經繪製完成的,以她的身體為載體的法陣裡湧動,不斷燒灼著面板,神經。
她所設計的,那個將要留在魔界通道處的法陣,需要一個能夠對抗固有規則,從而進行啟用的觸媒。如果她能有足夠的時間,也許可以在摸透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以後,找到其他別的什麼來充當。
但她沒有。能繼續在這停留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麼最有效最容易取得的,就是她自己。
仙水忍他們的進度總是由戶愚呂兄轉告的。
找到同伴了。準備動工了。開始運轉了。遇到麻煩了。靈界窺伺了。
——浦飯找上門了。
當安緹諾雅開始鋪設那個巨大的法陣的最後部分時,戶愚呂兄突然一臉驚訝地問:“妖狐藏馬是你同學?他似乎有事找你。”
藏馬?……原來是南野秀一。
紅髮少年的外表看起來有點狼狽,來找她的目的,卻是希望她放棄她父親的遺志:“……畢竟,據小閻王說,左京先生在最後也並沒有想要把夢想延續下去……”
“仙水先生並不是我的下屬。”安緹諾雅簡單地打斷了他。
“……誒?”
“他們做他們的事,而我則做我的事。如果你沒有別的話了,那就再見吧。”安緹諾雅作出送客的姿態。
“但……左瞳桑,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毀掉這個世界的。我雖然是妖怪,但現在卻覺得,作一個人類也很不錯。左瞳桑,你本來就是人類,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安緹諾雅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露出一點疲倦的神情,站了起來,轉過身徑自離開。
會毀掉,你們的世界嗎……
但是你卻不知道,你們從我這毀掉了什麼——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