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可卿的真實身份一直是存疑的,後來她進入“榴花深處”的宮闈,還一直在“辨”秦可卿的“是非”(究竟是不是小官秦業家從養生堂抱來的一個棄嬰),直到秦可卿二十歲那年,她終於向皇帝舉報了秦可卿的“非”。而最終她也就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我認為這樣破譯“二十年來辨是非”一句,可收豁然貫通之效。
這篇小說還融會了我對《紅樓夢》中另外一些人物在八十回後命運發展的探佚心得。我期待著專家與各界讀者的批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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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之死(1)
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誰言。
——《石頭記》第七十六回
置之於萬萬人中,其聰俊靈秀之氣,則在萬萬人之上;其乖僻邪謬,不盡人情之態,又在萬萬人之下。
——《石頭記》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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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順王爺府儀門內的過廳裡,擺滿了從寧、榮二府裡搬來的珍貴古董文玩。
皇上去冬下旨查抄了寧、榮二府,所有財產固封看守,將兩府主犯枷號收監,著交九卿嚴審定讞,經過幾個月的審訊對質,初夏時已定準寧國府賈珍斬監候,主要罪名是窩藏罪家之女秦可卿,並交通鐵網山叛匪秦可信等;榮國府賈赦流三千里,發往烏里雅蘇臺,主要罪名是交通平安州節度使;賈政謫往雲貴煙瘴地,罪名是藏匿犯官甄應嘉家的財物;賈璉流兩千五百里,發往打牲烏拉,主要罪名是國孝、家孝期間強娶民女,勾結長安節度使雲光害死兩條人命,以及私放高利貸等。由於有北靜王一意照應維護,也由於皇上日理萬機,需立決的事情實在太多,所以九卿定讞後,當時並未批覆;在這期間,寧、榮二府除上述枷號收監者外,其餘男主子,賈蓉、賈琮、賈寶玉、賈環也都被相繼收監,賈寶玉被派作獄街擊柝打更的更夫;只有賈蘭,因其母李紈曾因淨心守寡被旌表過,且未成年,倖免了囹圄之苦;兩府女眷,賈母和薛寶釵在抄家前後相繼亡故,尤氏、賈蓉妻許氏、邢夫人、王夫人等俱被暫時圈禁在榮國府下房中,聽候發落,只有兩位狀況較為特殊,一位王熙鳳自身有罪被逮入獄,一位李紈竟恩准仍暫居大觀園稻香村;餘姨娘、家人、嬤嬤、丫頭、小廝等,入官後有的已被賣掉,未賣掉的亦暫圈在馬棚中等候買主。至於當年對寧、榮兩府趨之若鶩的清客相公們,事發前見勢不妙,早已作鳥獸散,其中詹光、卜固修二人,投奔到了忠順王爺府中。
這天詹光、卜固修二人,早到過廳裡鑑定古董文玩,以便王爺親來過目時解說湊趣。這些原屬賈家的東西,許多他們本是熟悉的,摩挲清點之間,也似有不勝感慨之態。
在所有器物中,體量最大,也最扎眼的,是從榮國府裡抄來的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大紫檀雕螭案、青綠古銅鼎、金維彝、玻璃圍屏等。詹光指著嘆道:“沒想到百多年的鐘鳴鼎食之家、詩禮簪纓之族,竟一敗塗地至此啊!”卜固修說:“真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讖語了!也真是‘一榮俱榮,一枯俱枯’,先是金陵老親甄家抄家治罪,沒多久老太太孃家人,忠靖侯史鼎、保齡侯史鼐雙雙削爵流邊,緊跟著王夫人、鳳姐兒孃家的頂樑柱王子騰附逆被誅;那薛姨媽家,吊銷了領取內帑錢糧、採辦雜料的執照不說,女兒死了,兒子吃了人命官司收在大牢裡,也不知她一個孤老婆子怎麼捱日子!”
看到懸在壁上的大幅《海棠春睡圖》和兩旁的對聯“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襲人是酒香”,詹光道:“這畫兒倒是唐伯虎真跡;這對聯署著宋學士秦太虛的名兒,實屬胡鬧,對聯的風俗,有明以來才漸時興……”卜固修說:“偏你知道!我諒你也未必事事皆知!比如這對聯上,分明含有原怡紅公子寵妾的芳名,我問你,她怎麼就逃過了這一劫,竟配給了王爺最寵的琪官兒,在東郊紫檀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