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之輕,彷佛憂心驚怕了她。
一這位公子,難道你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她好心地給他提示,麗顏上的甜笑就快走味了。
“不對勁?!不會啊!”他說得好似她天生就該在那上頭待著,一點也不顯突兀。仙子合該待在上方,不使雙足沾汙泥的,不是嗎?
那姑娘氣不過他的遲鈍,只好舍矜持、就大方的直說:“能否暫借公子的肩膀一會兒,好助我平安落地?”臉上笑顏雖已去了一大半,然看在左斂言眼裡仍是個不可多得的靈秀佳人。
夏侯熙賭咒發誓,只要她能夠很平安、很平安的落地,之後一定馬上用手挖出這個急色鬼的眼珠子,然後丟到地上踩個碎爛!教他不能再這麼把她當塊蜜糖似的瞧。
當然,在這前提之下,是他必須先幫自己順利離開這高得嚇人的屋簷才行。而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女人,是最容易引起男人的惻隱之心了——這是七姑母常掛在嘴邊的至理名言。
“當然。不過,姑娘為何會在那上頭呢?”佳人雖豔,卻還沒使他到色令智昏的地步。理智告訴他,最好是先問清楚來龍去脈,否則惹禍上身可就不太妙了。“莫非是上頭的景色太怡人,促使姑娘非得登高眺望不可?”單憑那嬌弱的身子,她又是如何能攀上這連男人都得費些力才能登上的高牆?
柔弱、柔弱、記得裝柔弱!夏侯熙一再提醒自己千萬忍住,可別在這節骨眼上因動肝火而露了餡。都怪她當初不好好學飛賊似的翻牆本領,才會落至今天這種上得了牆,卻下不了牆的窘境。
不過她實在很想撒潑罵人,可又怕聲音一大,會招來他人注意,萬一驚動了姑母、姑父,到時候不只走不成,往後可能還得面對把關更嚴格的門禁。而這也是為什麼她從剛剛就一直很輕聲細語的原因。
“姑娘。”左斂言拱手喚道。
好吧,既然他要原因,那她就給他一個。
瞬間,那雙墨瞳裡漾著令人堪憐的幽幽之情,紅豔豔的鮮唇彎起了惱人的弧。“實不相瞞,其實……我是要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哎呀!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動作快些才行。萬一被人發現珀兒醉倒在池塘裡,毋需猜,姑母肯定立刻知道是她的傑作,屆時非得被剝掉一層皮不可。
“原來如此。”他喃喃低道。憐惜之情,溢於言表。“敢問姑娘的傷心,從何而來?”見她唇畔燦爛的笑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愁眉深鎖,他就有股衝動想親手痛揍那惹她失了笑意的人。
她柳眉一擰,蜜似的粉唇掀了掀。“是我爹爹……”低咬住唇,半晌不語。糟!該編什麼藉口好?
這人真煩,幹啥非得纏著她問這麼多?他只消答應借出肩膀就成啦!
“死了?!”見美人一副說不出口的模樣,於是他大膽猜道。
聞言,夏侯熙的腦袋瓜子立刻停擺地頓住,嬌顏瞬間僵化。死?!那老頭哪捨得死呀!相信在尚未順利添得五丁之前,他應該是不會捨得死。
“姑娘,請節哀順變。”她不吭一聲的表示落在左斂言眼裡,無疑是完完全全的預設。悲!人間悲劇哪!難怪她會這麼傷心。
哽咽的嗓音伴著微溼的星眸,一張小臉抬了又低,夏侯熙繼續說道:“而我的後孃她們……”
“她們虐待你!”左斂言很有先後順序的做出聯想,因而將話怒噴而出。慘!人間慘事哪!這叫一個弱女子情何以堪?
虐待?!嗯……倒是不至於啦,畢竟爹爹還未續絃,所以會不會被虐待一事,仍是個未知數。
昂起那雙因悲意而氤氳的眼,瞧著他的義憤填膺,夏侯熙再接再厲道:“如今我只有兩條路走,一是乖乖嫁人,不然就是……”嗯,該說會被趕出家門好?還是得長伴青燈左右呢?
“就是把你賣到技院抵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