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好動手把他的頭推開,“今天當然要下山,昨天沒給哥打電話,今天都要被他念死了。”
她的話一出口,一直安靜坐著的曹天涔就抬頭看了她一眼,幽深得看不見底的眼眸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燕居起身時正好看見他的神色,若無其事地別開了視線捏了下靜好的鼻子,“你早飯都還沒吃,趕緊先回來吃點。”
。
一群人下山時都有些蔫蔫的,結果腳下一滑就連串地摔了幾個,下意識就抓住了後面的人的褲腳,於是一個接連著一個,滾餃子一樣就從山上滑了下去,尖叫聲不斷。
靜好一不留神就被前面的人扯了下,在陡峭又鋪滿了落葉的山坡上,重心不穩就直接順著山坡滑了下去,她在滑倒的瞬間下意識就伸出手來,卻又在半路上收了手,一點都沒碰見燕居的衣角。
摔倒的大軍就此終結,完好站著的人卻已寥寥無幾。
山坡上被滑開來的一條路分明,只是看著就讓人心生幾分畏懼。
燕居站在原地沉默了下,伸手握著前面一個斜生出來的細小樹枝,抬腳就要朝下走。
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女孩叫了聲喂想攔住他,“你沒看到剛才那群人是怎麼摔下去的嗎?就這樣走你是不要命了?”
這座山他們昨日上來時就已看得分明,樹木叢生,碎石遍地,就那樣不受控制地滑下去的人,能毫髮無損的只能說是福大命大。
剛才靜好收手的動作只在瞬間,站在燕居身後的女孩並沒有看到,現在看見自己這個“倖存者聯盟”裡的人竟然一點都不珍惜好運,還要貿然往那條路上走,沒忍住就喊了一聲。
燕居轉回頭看了她一眼,視線滑過後面幾個同樣是一臉驚恐的人,嘴角微翹就是譏諷的笑意,“你是擔心我出事,還是想要我留在這裡保護你們?”
他一語道破那女孩的小心思,眼裡的譏諷更是多了幾分,“想自私就別擺出聖母臉,小心噁心得讓老天都看不下去。”
說完話他就一路扶著路邊的枝椏藤蔓小心地沿著被劃出來的痕跡找了下去,腦海裡卻不斷滑過靜好半路收回去的那隻手。
在那一瞬間,他甚至能看見那幾根纖纖如玉的手指上淡粉色的指甲蓋,宛若是嬌羞的,未被世俗所玷汙的精靈。
想著他就有些憤怒,抬腳就踹了下旁邊的樹。
手都伸出來了,還縮回去做什麼?還害得他要在這裡漫無目的地找。
那棵被他踹了一腳的樹震了兩震,傳來了一聲男人的悶哼聲。
燕居轉過去就看見了個熟人。
曹天涔躺在地上,滿身狼藉,額頭正上方還有個不知從哪裡磕出來的口子,鮮紅的鮮血混合著汙泥碎葉一起流了下來,乍一看還以為是死人。
他睜眼就看見了燕居,立即就漫上幾分不可置信,開口的聲音就像是憤怒的嘶吼,“是你?你居然沒有摔下去?”
他在曹家原本的身份就頗為尷尬,原本為人也相當敏感,這次因為一個牛郎丟盡了臉面不說,還惹怒了顏家的大小姐,不用想也就知道之後的下場會如何。
昨夜反覆思索了許久才想出這麼一個主意,今日原本是有些想放棄了的,卻又聽到了靜好無心間說出來的那句話,牙一咬就在最陡的路上將前面的人推了下去,又假裝摔倒拽住了身後的人。
一場混亂中誰也說不出來是誰的錯,而面對無辜受災的顏大小姐,那位心狠手辣的顏家家主最先會遷怒的,就是燕居這個陪著的人。
到時候他摔傷了臉,又被顏家所不喜,在榮城又怎麼還有好日子過。
只是這些美好的假設在看見安然無事的燕居時就瞬間化為了泡影,他只覺得眼前更黑,使勁閉了閉眼才緩過神來,意識到燕居此時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