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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自端喜歡這些。從小就喜歡。

她掰著手指頭算,李阿婆還有多久過生日,得給她送份禮物。

伯母叫她起床,告訴她今天爸爸會回來。她撒嬌,不肯就起來。伯母撫著她的面頰,輕輕的拍著她,要她乖。她笑。好像五六歲的時候,伯母會這樣哄她。

伯母特地囑咐她要穿的稍稍正式一點。不要穿件棉袍子就出去了。自端有點兒不解……她哪天是邋里邋遢的了?不說家裡人多,保不齊轉個彎就見得著外人;就是她這位雖慈祥但嚴格的伯母,還真從來也沒讓她趿拉著拖鞋、散著頭髮就去給長輩晨昏定省。

後來想想,那天家裡人看她的眼神確實都有些特別。可能是太開心了,顧不了那麼多,因為她已經有很久不曾見過爸爸了。事實上,那幾年父女倆一直聚少離多。當聽到爸爸回京任職的訊息,自端莫名的開心。

中午的時候,爸爸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女人。

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可是自端就是知道了。

無法形容自端的感受。

她只是知道,並且隱隱約約的覺得,她應該長大了。

爸爸有了新的家人。

名義上也是她的。可是她從來也沒覺得是這麼回事。從來沒有。

轉過年來,她要考大學了。

想到有一件事情可以讓她不再煩惱其他,她就鬆口氣。

一向只有中上成績的自端,成績像坐了電梯一樣直升,在那半年給了尖子生們很大的壓力。直到很多年後,他們見了她,還笑她真人不露相。他們那裡知道,這裡面的緣由?如果她不要給自己更多的空間思想,就必須找一件事做,全力以赴的做。

爸爸的新夫人貼心的把婚禮放在了放榜之後。低調的再婚宴,只有親朋好友參加;順便慶祝自端以狀元的身份考上P大。

都說是雙喜臨門,滿堂生輝。

那一晚,自端平靜的接受著賓客的祝賀。他們到底是祝賀她考上大學,還是祝賀她有了個新媽媽?

她並不在意。

中途的時候,她悄悄的出來。

酒店是園林式的,順著廊子往後面去,有一個不小的天井,中央是人造池塘,一塘蓮花正開的燦然。

自端本是出來透口氣的,可坐下來,看那蓮花,漸漸看的出了神。

依稀記得媽媽在的時候,還是一同住在祖父這邊的。家中後花園裡種的也有蓮花。半埋在地下的黑色陶缸,潔白的蓮花……夏日的傍晚,媽媽常常站在陶缸前,出神的看著蓮花。媽媽一頭捲髮,頭稍稍一低,那髮捲兒就垂了下來,夕陽給那側影鍍上了一週橙黃的邊……在自端小小的心裡,那樣的媽媽,是最美最美的。

忽然就有那麼一天,媽媽走了。

某天,她伸出手去,掐了一支蓮花。搖搖擺擺的,不管李阿婆在身後大呼小叫,跑去將那蓮花拿給爸爸看。

她說爸爸、爸爸,媽媽的花……爸爸不理她。

她像個被丟棄的娃娃,一身的水漬。

還是伯父伸出一雙大手來,將她舉起來,架在肩膀上,笑著說阿端、阿端,咱們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她咧開小嘴笑。

慈祥的伯伯,肩膀好寬。

手不知何時鬆開了,那支蓮花,掉在了青石磚地上。

沒幾日,蓮花全都枯死了。花死了,陶缸就成了專門接雨水澆花草的工具。

從那以後,家裡再也沒養過蓮花。

她的記憶,也定格了。

……

陳阿姨將毯子蓋在自端身上。自端一動,才知道自己睡過去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她坐起來,給佟鐵河打了個電話。

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