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
這……是十三州有名的豔曲,他自然是會的。
歌繁呆愣了好久,見皇帝歪著腦袋,手放在矮几上,細長的手指輕輕敲著節奏,等著他唱。
他索性眼一閉,深吸口氣,開口道:“春色撩人……”
“咦?怎麼不是雲州話?”
歌繁噎住。
“我……是涼州人。雲州話……還沒學會。”
“哦,那可不行。”她笑,“《春色濃》用雲州話唱出來才最好聽,又溫柔又婉約……”
歌繁緊緊抿住嘴。
“對啦,你是涼州人。”她又道,“涼州吶,頭疼……你家之前在哪?”
“德郡。”
“哦?德郡?”她驚道,“德郡郡守陸牽,你可知道?真是好名字啊,牽一髮而動全身,沒有他這個引,還真沒涼州這事……”
歌繁垂眼:“他是我爹。”
房內,一陣寂靜。
“我記得……陸牽自盡後,他家中同罪並罰的名單中,似乎只有一個從父姓的女兒?我看她年紀小,還免罪了。”
歌繁猛地抬起頭:“免罪!”
皇帝捏著酒壺,嗯了一聲,“免了啊,不然真抹了籍做給哪家的人做僕役或是落在十三樓……這不就可惜了,我看她唸書挺好的,都入傅山書院中舍了。”
歌繁驚愣。
末了,他竟是流下兩行淚。
皇帝不解:“怎麼?哭什麼?”
歌繁說道:“我姐姐她……被抹了籍之後……就投水自盡了……”
皇帝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歌繁控制不住,眼淚又掉了下來,他連忙去擦,但沒忍住,哽咽了兩聲。
皇帝呆愣愣地看著他哭,半晌才說:“那……大約……是我說晚了。”
“可是,你不是從母姓嗎?陸牽的妻族,我好像沒說要同罰吧?”
歌繁搖搖頭。
“沒,家中只有姐姐與我二人,涼州府的判決下來的時候,姐姐就投水自盡了。”歌繁擦了眼淚,表情慢慢平靜,緩緩道:“但人數必須要夠,所以只有我來頂。”
皇帝驚奇:“還能這樣?”
歌繁也愣:“……不用嗎?”
皇帝更是驚奇:“你……誰讓你來頂的?”
“涼州府的……難道不用嗎?”
皇帝呆望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紫衫男人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扶額嘆息。
“阿淑,你果然醉了。”
皇帝呆呆點頭:“唔,看來真的是。我說怎麼有點頭暈,有些東西都想不明白了。”
那紫衫人走過去,輕聲哄道:“回去嗎?”
皇帝卻伸出指頭,指向歌繁:“蕭宴清,你看他長得像雲鶴嗎?”
歌繁立刻知他身份,恭敬行了禮。
“是有幾分像。嗯,你肯定是醉了。”
皇帝點頭,“是呢,我都想不起你跟著母后出宮後,到底叫什麼名字。”
“樓和。”他輕聲回答,“不過這樣也行,用這個名字來檢查你到底醉沒醉最有效了。”
“醒酒湯要嗎?”他問道,“剛剛吩咐過了,等會就送來。”
“蕭宴清,用雲州話唱個歌給我聽。”
“我才不要。”他笑眯眯地看著皇帝,“阿淑,明天我也要去涼州了。”
皇帝看了他好久,突然說道:“我知道我為什麼覺得心疼了,你們都要去涼州了……我剛剛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事讓我心裡疼,還好,我想起來了。”
她又問:“你們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