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獄卒苦笑一聲,將銀子原封不動推了回去:「沈掌櫃,若是頭幾年,我或許還能行個方便。可自從顧府丞掌獄後,明令獄卒不可虐待犯人,亦不可收受賄賂行違禁之事。按律,犯人請醫需報長官允准,今日江推官休沐,得去請示韓治中。」
「那就煩勞大哥去請示韓治中。」
獄卒再次苦笑:「韓治中此時正在用午飯,您看要不然再等等?」
不待那獄卒說完,沈瓊英便匆匆跑了出去,剛剛向西折入一道門,便被一名小吏叫住:「你是何人?府衙重地豈容你亂闖?」
沈瓊英的喘息尚未平復,剛要向他解釋,卻見顧希言抬腳走了過來,她驚喜地喊道:「顧府丞。」
那小吏急忙將沈瓊英攔下,厲聲喝道:「快走開,不要打擾府丞辦公。」
顧希言皺眉看了小吏一眼,轉頭對沈瓊英道:「我們借一步說話。」
說完也不理會一旁瞠目結舌的小吏,領著沈瓊英來到一處僻靜的所在。
顧希言放緩了聲音問:「看樣子你是又去探視過葉掌櫃了?」
見到顧希言,沈瓊英緊繃的神經稍有些放鬆:「葉姐姐她現在高燒不退,情形很是不好,我想給她請個大夫看看,可獄卒大哥說……」
顧希言此時已是瞭然,他向一旁的侍從招了招手道:「獄中有位女犯人高燒不退,你出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那侍從答應著匆匆離去了,沈瓊英低聲道:「謝謝你。」又問:「這樣做,不會讓你為難吧?」
顧希言笑了笑:「犯人得了病自然可以請大夫,事急從權,這麼做並無不妥。」
沈瓊英放下心來,又開始擔憂葉蕪的身體:「葉姐姐身體一向很好的,可她如今連粥都喝不下去,會不會是得了什麼急病?我看她這幾天胃口一直不好,若是感染了時疫就麻煩了。」
與沈瓊英重逢後,顧希言甚少見到她如此無措,此時沉聲安慰道:「既是身體一向康健,當不會這麼輕易染了時疫,何況獄中並無他人染上此症。你先不要胡思亂想,等大夫看過再說。」
「顧哥哥說的是。」沈瓊英點點頭,眉頭仍是緊皺。
顧希言繼續勸道:「葉掌櫃是你的至交,你應該瞭解她的性子,與一般弱女子不同,她是不會那麼輕易倒下的。」
「恩。」沈瓊英輕聲答應了,腳尖在地上輕劃。
這是沈瓊英自小緊張時的慣用動作,顧希言心下一軟,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放緩了聲音道:「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的手掌結實又溫暖,帶著成年男子特有的力量,沈瓊英的心漸漸不那麼彷徨了。
那名侍從辦事迅速,大夫很快便被請來。他為沈瓊英診脈後,笑笑道:「無甚大事,就是著了風寒。我開兩劑方子吃了發發汗,想來燒就能退下。只是這期間要用冷水給病人的額頭降溫,否則高燒容易損傷病人的神智。」
沈瓊英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掉下來,忙道:「好的,有勞大夫費心,今晚我來照顧病人好了。」
沈瓊英忙走出牢獄去取冷水,許是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她的腳步一踉蹌,若不是一旁的顧希言及時扶住,幾乎要跌倒在地。
她的鬢髮間皆是熟悉的桂花香氣,顧希言一陣恍惚,想起了他們在一起的少年時光。她似乎比前段時間又瘦了不少,腰肢越發纖細,幾乎不盈一握。
顧希言只覺得渾身一緊,深深吸了口氣,方緩緩放開她,皺眉勸道:「我看你臉色也不大好,還是不要照顧病人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沒事。」沈瓊英不以為然:「我就是走得有些急,那裡就這麼嬌貴了。」
顧希言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不行,我知道你慣於逞強。」
顧希言